突然想起那天在錦州大道上,自己也是這樣,躲在雪人後面,聽了一個令自己怎麼也不敢相信的事實,那這次呢?
衿尤迅速瞅了一眼裡面,那個裹的嚴實的男人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塊兒一人長的冰床,冰床上,是一個女人。看不清臉。
她被嚇了一跳,這七王府,居然藏了這麼一個屍體。心底不由得一沉。衿尤本白皙的面板,早已被凍得紫黑,身上的寒冷又怎麼抵得過心底的寒冷?
衿尤突然想到那晚她做的夢,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正臉。只知道她很白,很瘦,文文弱弱的。而她,好像也很喜歡木槿花?
齊手指輕輕摸上那個女人的僵硬沒有彈性的臉,那臉上早已經沒有血絲。
“晴識,你看你說要和我走,卻最後偏偏要留在那深宮大院。這女人是不是都喜歡說一套做一套?”
一個男人再怎麼沉穩,也喜歡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停的解釋。
“前幾晚我給你講了我在邊關的那幾年經歷的所有事情,五年前你說我永遠長不大,永遠紈絝,永遠像個小孩子,你這還不是愛上了我?我在邊關殺了多少外敵,截獲了不知道多少的走私,大冬天又被人陷害,掉入一個冰窟,因為冷,我一直在那不大的地方索性練起了武,又靠吃雪活了兩天兩夜,現在我不管你生氣還是不生氣。那你還是生氣吧,起來打我一巴掌,我還是要說最後想對你說的那幾句話。”
“你看!那老頭兒將我扔在邊關,說是永遠都不讓我回來。我這還不是回來了,可是……”
齊低下了頭,微弱到幾乎發不出來聲音,“怎麼我還沒回來,你就死了呢。”
啪嗒的淚從男人眼中流落,一絲溫熱打在女人帶有冰晶的嬌容上。輕微冒出一絲煙又迅速消失。可是男人語氣還是沒有變,仍是那樣冷靜沉穩。
“子羅……”
衿尤緊張的神經又提了起來,像一根拉滿的弦,隨時都有可能崩裂。
“我是要謝謝他,為了你哭著喊著在16歲非要出來建一個府邸。誰知道我才到邊關,不到兩年,子羅的府邸還未建好將你接出去,你就在那深宮大院……”
“為什麼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衿尤拼命捂著嘴,往後退了一步,慌張的碰倒一個火盆,打在自己的腳上,砸的不知道是難過,還是疼的落出了眼淚。
“誰!”
齊的眼神突然便的凌厲,摸向腰間,一步一步的邁著,突然一閃,看到樓梯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被冰凌砸倒的火盆,提著的那口氣也鬆了下來。
衿尤起伏著胸口背對著木櫃,剛剛幸好自己反應快,踏了步輕功,出了這暗門。
待裡面完全沒了聲音,衿尤眼神甩到大開的窗子上,便想好了怎樣逃出去。
登時,脖子上也貼上了一個更為寒冷的堅硬物體。對上了那個深不可測的眸子。
男人的臉上並沒有常年在外的滄桑之感,或許他曾經紈絝不堪,可是現在那上挑的,不同於齊子羅纖細的眉峰,又類似於堅硬般的錚錚鐵骨。
怎麼來說呢?紈絝中帶有一些正義,輕佻中帶有一絲莊嚴。
齊家人都這麼表裡不一,心有城府麼?
齊皺著眉頭低著脖子,她竟沒有一點兒退縮,待齊透過微光完完全全看清她的樣子後,眉頭也漸漸舒展。可是那把硬劍卻離衿尤的脖子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聽到鐵劍劃牆的聲音,和自己脖子越來越明顯的痛意。
“小白狐,衿尤。”
他緩慢吐出這幾個字,滿滿的酒氣。
“齊將軍,我們這才是第一次見面,你這是做什麼?”
衿尤瞟了一眼脖子邊的利劍,語氣不鹹不淡的無心問著,他卻絲毫沒有收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