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鬧得沸反盈天?\"
劉三吾拱手顫巍微回道:
\"陛下,老臣昨晚看到這份名單,也嚇死了,巴不得馬上呈給陛下。可是老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個結果。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老臣不該活到八十五的。\"
朱標頭皮都是麻的,對白信蹈道:\"卿就沒什麼話要講麼?\"
白信蹈眼圈發黑,雙目無神,顯然也是一夜未睡。
劉三吾八十五歲高齡了,只是掛了個主考的名而已,會試的具體事務全是白信蹈在操辦。
出了這麼大事故,禮部尚書第一個跑不了。
白信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按照我朝規矩,主考官也只能看見紅筆謄抄的糊了名的朱版,原來的墨版存檔待查。\"
\"而朱版必須與原版一模一樣,哪怕有犯諱及大逆不道之語,也必須照抄不誤。除非主考官膽大包天,拆開糊名,根本看不到考生名字。\"
\"九名考官閱完卷,圈出九十份上佳試卷,交副考稽核,副考稽核完畢,再圈出六十份上上佳試卷,然後再交主考稽核,主考稽核後,再圈出五十一份最佳試卷,並用硃筆標好名次。\"
\"最後,主考、副考在九名考官見證下裁開糊名,直到此時,進士名單及名次才最終出爐。″
\"臣以性命擔保,此五十名進士全是實至名歸的人才,並不是徇私舞弊矇混進來的。至於為什麼北方人一個也沒考中,那隻能說是湊巧了。\"
\"國法俱在,臣若有半句虛言欺瞞陛下,願受極刑。\"
朱標相信白信蹈所言。
先不說這是不是一場駭人聽聞的集體舞弊案,如果的確是的話,這手段也太拙劣了——
朱版墨版怎麼掉包?同時假造朱版量版嗎?糊名痕跡怎麼偽造?這種一查一個準的事,劉三吾、白信蹈這種人精會想不到?
就算是膽大包天,敢於集體舞弊,那也好歹錄幾個北方人掩人耳目啊!哪能這麼吃幹抹淨骨頭渣都不剩?
朱標沉吟良久,開口道:“此事影響甚大,切不可草率處理。白愛卿,你立刻召集其他九位考官,一同複核試卷。\"
\"記住,尤其要仔細審查北方舉子試卷,看看有沒有可選中而未選中者。若有,再補錄十五至二十名進來。”
白信蹈道:\"臣有一事不明,要請陛下示下。六百八十份試卷,只有被選中的五十一份試卷是裁開了糊名的,餘下六百二十九份試卷糊名完好無損。\"
\"臣等該如何補錄?如果補錄者中依然沒有北方舉人,那可如何是好?如果一定要補錄北方舉人,那就只能裁開糊名,專挑北方卷。如此一來,科考豈不成了兒戲?天下士林會如何看待?朝廷尊嚴何在?\"
朱標頭都是炸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在劉三吾裁開糊名,錄下名單那一刻,本次科考的結果就己經揭曉了,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該聽允熥一句勸的!\"
朱標腸子都悔青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
\"劉先生,你們說,怎麼辦?\"
劉三吾為人慷慨,不設城府,自號坦坦翁,至臨大節,屹乎不可奪。
朱標的意思己經很明顯了,這個名單有沒有問題先不論了,但絕不能公佈出去,你想辦法塞幾個北方人進去,先把這事了結了再說。
朱標這等於是遞給劉三吾一個梯子。
劉三吾自認問心無愧,來覲見朱標就是想讓朱標把這事扛下來,豈肯不明不白背這口黑鍋?
他傲然答道:\"這一場會試的結果已經揭曉,無可更改。如果北方舉人不服氣,那就請他們下一場會試多用一點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