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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藤轎卻又突然開始晃動,明明四面沒人,轎子卻開始一前一後搖擺,鳳知微驚呼一聲,奔出轎子,緊緊貼靠在一邊崖壁上。
崖壁之前是詭異晃動的轎子,旁邊就是莫名沸騰的水潭,鳳知微那個位置正在夾角,她拼命閉著眼睛想不看,但是人對於恐懼天生就有探索的心理,忍不住眼睛睜開一線,卻看見水潭裡有什麼圓圓的物體掙扎湧動著,似乎正要冒出來。
“啊!”
她很合理的發出一聲尖叫,想向後退卻又無法後退,身子向後重重一頂,隨即便聽“唰”的一聲脆響,頭頂上白光一亮恍若閃電,不知道哪裡來的兩道劍光,當頭對她交剪而下!
雪亮的劍光倒映著驚恐至極的眼神,瞪大眼睛的鳳知微緊緊貼著崖壁,如所有不會武功的人一般,不僅不敢動,連叫也不會叫了。
“鏗!”
劍光在頭頂交錯而過,劃出兩道亮白的弧線,在青碧幽黯的洞內一閃,沒入水潭內不見。
鳳知微呆呆瞪著那水潭,似乎根本反應不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似乎根本沒看出那兩道劍光根本不是劍光,只是洞內陣法利用山壁上的小洞照射出的強光,只是“幻劍”。
練武的人對於危險,有自身都不能控制的直覺反應,在這令人緊張不安的窒怖環境裡,面對突然冒出的兇厲長劍,武者必有反擊逃脫舉動。
而黃夫人,是不會武的。
鳳知微捂著臉,狀似受驚脫力的緩緩順著崖壁蹲下,手心裡那雙眸子卻冷光熠熠——僅僅這樣的考驗?太小看她了吧?
劍光消失,四面又沒了動靜,只有她緊張急促的呼吸,幽幽蕩在一片模糊飄蕩的水色裡。
水汽似乎比先前更濃了些,水腥氣卻好像淡了些,空氣裡有種詭異的氣味,非臭非香,沉緩滯重,讓人想起一生裡所有不愉快的經歷。
水潭裡一陣響動。
水面上暈開層層漣漪,那一直掙扎湧動的圓圓物體,似乎被那劍光驚動,終於掙扎著蠕動著,從水中粘粘膩膩的遊移而出,漸漸顯出一個人的半身輪廓,背對鳳知微,長髮散披,一身披著的不知是泥漿還是衣服,頭髮和身形,都不辨男女。
鳳知微似乎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卻拼命的抱著頭蹲在崖壁下,不敢抬頭。
卻有深深幽幽,聽不出男女的聲音,迤邐響起。
“我兒……”
聲音空而冷,吐字含糊,明明還有距離,卻似響在耳邊。
埋臉於膝的鳳知微霍然抬頭。
“我兒……”那聲音幽幽近前來,語調深邃而茫然,空蕩蕩的沒個捉摸,讓人聽了心中一緊,被喚出深藏內心的所有猶豫和隱痛。
那背影也緩緩的動了,拖泥帶水的從水潭中漂浮而出,全身不住滴落淡紅的泥漿和粘膩的液體,看上去像是凝結的血。
風從山洞的頂端穿越而過,呼嘯若哭。
“我兒……”那聲音在整個山洞中浮蕩,不容人避讓,“……你在哪裡……”
天下人都有其母。
天下人都曾在其母懷中撒嬌承歡。
天下人都曾將一生裡最初的眷念,交付給自己那個溢著奶香的懷抱。
天下人都視那個懷抱為靈魂的最終歸宿地,在心靈最脆弱的時候將一懷心事傾訴。
“……我兒……你受苦了……”
那個影子緩緩近前來。
鳳知微一動不動蹲著。
她盯著幽光裡模糊的身影,眉宇間泛出淡淡的青色,眼神疼痛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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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弈的轎伕,並沒有說要去為他拿蓑衣。
只是半途上有位轎伕被一塊石子咯了腳,再走不得路,便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