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衣著平常的男子,有人身子顫了顫,有人握緊了拳頭。
更遠一點,一輛馬車裡,有人依著車壁,靜靜聽著這方閒談。
日光光影被車簾分割,映得此人面目模糊,他燎開車簾,仰頭看著城門上的頭顱。
他看得很久很認真,似乎要這麼遠遠的,把那根本看不清眉目的頭顱,刻在心底。
良久他搖搖頭,放下車簾,沒有笑意的笑了笑。
“是你嗎……”
一聲若有若無的疑問迴盪在車廂裡。
沒有人回答,自從那年大雪之後,他再不需要別人回答他所有的疑問。
“如果真是你,你怎麼會說那句‘兄弟們積骨盈山,我豈可獨活’,你怎麼捨得抹脖子自殺?你會說‘兄弟們儘管去死,我會記得給你們報仇’,你會把抹脖子的刀換成伸縮刀,然後在別人來檢視的時候,抹了別人的脖子。”
“這才是你……知微。”
手指輕輕敲著馬車的車壁,他漾出一抹淡淡笑容,有點涼,像曼陀羅花開在水上。
“鳳知微。”
“在我死之前,你怎麼會,捨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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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前的人越聚越多,遠遠的,卻有一隊人疾馳而來,最前面“安”字旗幟飄揚。
百姓紛紛避讓,都知道安王殿下到了。
雖然前方大敗被迫撤軍,這位殿下聖寵卻似乎並未衰退,大越皇帝換了副帥,卻沒有動晉思羽,大軍駐紮在臨近邊界的浦城,看樣子這位皇子殿下不甘白頭山大敗之辱,有心要在此恢復元氣,等明年再戰了。
車隊疾馳而過,城門提前開啟,四周百姓紛紛跪迎。
有幾個人動作似乎慢了些,開路的護衛眼神不善的望過去,那幾個男子身邊的人趕緊將他們一拉,那幾人“砰”的跪下去,膝蓋撞在地面上一聲脆響。
“原來是傻子。”安王府的護衛頭領眼神裡掠過一絲輕蔑,頭也不回的馳了過去。
幾個混在人群中的男子抬起頭來,注視著長長的車隊,先瞥了一眼鑲金嵌玉的安王馬車,隨即眼光落在了最後兩輛車上。
那兩輛車看起來也平常,一般的大越馬車式樣,只是看守得特別嚴密些,四角包鐵,橫門上栓,窗戶緊緊拉著簾子,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
幾個男子對視一眼。
一人衣袖一動。
地上黑影一閃,隨即有人驚呼大叫:“哎呀,有蛇!”
人群頓時出現騷動擁擠,各自跳腳躲閃,其中一個男子被推推搡搡,竟然擠出了側道,滾向了車輪下!
人群齊聲驚呼。
那人滾在車輪下,似乎十分慌亂,揮舞手腳亂叫,手臂打著車廂底部砰砰亂響,他伸手去夠車廂邊緣,想將自己的身體停穩。
隱約間那男子臂彎間似有烏光一閃。
烏光一閃間,不知道哪裡又有異響,一個路邊賣舊衣的攤子被擠散,衣服滾落一地,攤主大叫著撲上來收拾衣物,不顧被軋著手,將手伸進車廂底部去夠。
先前滾到車廂底的男子,和這個攤主,在車廂底部,各自手臂一架。
隨即讓開。
馬車停下,前方護衛疾馳而來,男子灰頭土臉的從車廂底爬出,大罵:“哪個龜兒子推俺的!險些軋死我!”
攤主抱著自己散落的衣物,點頭哈腰的和安王府護衛賠笑,“軍爺……小的也是被人推落的,恕罪恕罪……”
安王府護衛冷著臉,將兩人惡狠狠推開,“滾!”
前方號令傳來,示意不得有誤繼續前行,車馬馳過,人們都鬆了一口氣,跟著進城,各自散開。
那個滾入車廂底的青衣漢子,撣了撣身上灰,和另外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