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兩人注意到了沒有,儘管他們一路都無言,可是兩人之間的氣氛非但沒有尷尬,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安寧。那是經過漫長歲月所沉澱出來的親近感和默契,是親人和摯友之間才會有的。
進正院之前,裴之硯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任瑤期一眼,微笑道:“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冒昧,不過任小姐總是讓我有一種熟悉感。”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怕旁人誤會,他又笑著道,“我若是有女兒,想必就會是你這樣的吧。”
說完這一句,裴之硯便點了點頭,先行去書房找徐萬里去了。
任瑤期站在那裡目送他離開,然後便去了徐夫人處。
任瑤期後來才從徐夫人那裡知道,裴之硯果然找徐萬里下了一盤棋,贏了之後挖走了徐家二門外的那一株鷂錦。
五月就這麼無波無瀾地過去了,六月初的時候,在千金宴之前,燕北王府雲太妃回來了。
雲太妃是燕北王的生母,不過卻很少待在燕北王府,她早年的時候就自請去為老燕北王守墓,常年住在蕭家陵墓不遠的那座別院裡,不問外事。
與老王妃的高調不同,雲太妃不喜歡排場,她回來的時候僅僅是三輛馬車,幾個普通隨從打扮的王府護衛。若不是城門守將穆虎認得雲太妃的那幾個護衛,他們這一行怕是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就進了城。
穆虎看到雲太妃的車駕進城,立即讓人去燕北王府稟報。雲太妃的馬車抵達燕北王府正門的時候,燕北王妃已經迎了出來。
雲太妃比老王妃還要大上一兩歲,五十出頭的年紀,穿了一身沒有任何紋飾的藏青色襖裙,兩鬢已經有些斑白,髮髻上只有一對白玉簪,除此之外通身上下沒有其他的首飾。雖然她的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留下來的痕跡,不過從五官上依稀可以看出來,這位雲太妃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儘管比起老王妃來,雲太妃的穿著打扮只能用寒酸來形容,甚至連一些有臉面的婆子都穿的比她貴氣,不過卻不會有人將她錯認作是僕婦。這世上有人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自然也有人布衣荊釵也氣質不凡,雲太妃就是這種人。
雲太妃扶住了要上前來給她行禮的王妃,淡聲道:“沒有這個規矩,別讓人看了笑話,進去吧。”
她面容冷淡,聲音也清淡,對著自己的兒媳婦兼侄女並沒有太親熱的態度,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親近,不過也不是高高在上刻意要給兒媳婦下馬威的樣子。
王妃似乎很瞭解這個婆婆的性情,也沒有堅持,雲太妃手一扶她便順勢起了身,跟著雲太妃一起進去了,兩人一路上連話都很少,還基本上都是王妃在問,雲太妃偶爾回一聲“嗯”。
王妃親自送雲太妃去了她的蘭樨殿,帶著人伺候她換了衣裳,並奉上茶水。
“王爺呢?”落座之後,雲太妃問道。
“端陽節之後王爺便出門了。”
去了哪裡王妃沒有明說,雲太妃也沒有問,只是點了點頭:“靖西也不在府中?”
王妃看了雲太妃一眼,雲太妃對蕭靖西和蕭靖琳都不是特別親近,平日裡也很少主動過問。
“靖西這陣子在別院裡養病。”
雲太妃聞言看了王妃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低頭喝茶。
王妃陪著雲太妃坐了一會兒,外頭就有人進來稟報說雲家大小姐來了。
雲太妃點了點頭:“讓她進來。”
王妃眉頭輕微地皺了皺,又很快放開了,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倒是雲太妃對王妃道:“是我之前告訴她我今日回來的。”
王妃想要問,連我這個媳婦都沒有事先接到你今日回府的確切訊息,侄孫女反倒是被您通知了?王妃不知道雲太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