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得心裡直流血,但他絕不敢轉身便走。他比誰都清楚,這是政治任務,宣傳部劉部長明天一大早要在辦公室等著看他倆的採訪剪輯片呢!況且來採訪的並不只有自己這一路記者,縣裡其他媒體的記者也都開始行動了,緊接著就是省上的記者大軍,都在搶頭條新聞!縣電視臺作為縣裡唯一的電視臺,是縣上弘揚主旋律的主陣地,自己又是奉命而為,要是自己拖了後腿砸了鍋那可真要吃不了得兜著走了。於是,他蒼白著臉看了一眼女記者,示意她出來說話,幫忙圓場。女記者淡淡一笑,走過去附在許鍾耳邊悄悄說道:“見義勇為是有獎金的,最保守也有一萬塊,你考慮考慮?”許鍾立時來了精神,瞪大眼睛問道:“真的?”女記者點點頭。許鍾略一沉吟,便笑呵呵說:“好吧,我就試試,不過……”說到這裡,他對女記者擺擺手,女記者便附耳過來,許鍾悄悄對她說:“能不能讓那個跟你一塊來的混球一邊涼快去,看見他那張死人臉我就反胃。”“哈哈哈!”女記者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風擺揚柳,好半天才制住了笑意,悄悄說道:“那不行,他是攝像我是主持人,我倆分工協作,一個人幹不了。”“好吧。”許鍾一拍桌子,眼睛一閃一閃道:“看在記者姐姐的芳容上,我認了。”故意把“面子”說成“芳容”,不動聲色便誇了女記者的美貌,篡改地恰到好處而且一點也不顯得輕浮。此時,院子裡的一切極具諷刺意味,男記者在一邊不安而委屈地扭動著身子,彷彿身上的某個地方揉進了一個仙人球。儘管許鍾從來沒有面對過鏡頭,然而淡泊讓他有恃無恐,面對攝像機他侃侃而談。但是,採訪進行得卻並不十分順利。他沒有上過學,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所有的知識都來源於清虛。說白了,他是現代社會中唯一的一個道觀私塾畢業生,他的大腦資料庫裡多是一些歷史的或是純本能的“糟粕”,而現實的東西卻知之不多。於是,當那位嫋嫋娜娜的女記者問起他見義勇為的動機時,他便笑了起來。“動機?”他的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沒什麼動機,我怕他們搶劫我,就信口胡說,沒想到歪打正著他們還真信了我的話,就這麼簡單。”女記者啟發道:“除了這種本能的反應,你還讓他們歸還了被搶乘客的錢財,這說明你知道關心別人愛護別人,你可以從這一層面切入。”“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從高尚這一層意思來說?”許鍾反應很快。“對。”老子壓根就沒高尚過!許鐘有點臉紅。於是很不自然地說:“夫子說:人之初性本善,以仁愛之心待人。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我才讓他們歸還了乘客的錢財。”女記者擺擺手,“不是……不是……”“哦,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許鐘有點亂,“道之所在,義之所趨。”女記者依舊搖頭。許鍾恍然大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女記者依然搖頭。許鍾絞盡腦汁慷慨激昂道:“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他一會兒文縐縐得像個三家村的酸腐老冬烘,一會又粗俗得像個地道的山野村夫,始終上不了道兒。女記者有點無奈,於是讓男記者先停了攝像。文字媒體採訪可以只採訪個大概意思,回去後記者再對文字進行二次加工。電視採訪卻不行,被採訪者要直接面對鏡頭說話,實際上就是直接面對觀眾,攝像資料雖然可進行後期製作和加工,但被採訪者的表情和口型卻做不了假。最要命的是現在觀眾很苛刻,眼睛很毒,畫面上稍有瑕疵便能看出破綻露了餡。女記者嘆了口氣。問道:“雷鋒,知道嗎?”“知道。”他點點頭,“他是雷家廟人,上月我還給他正過骨扎過針,估計現在已經能下地幹活了。”女記者頓時哭笑不得,急忙打斷了他,“我們今天要說的是,在你成長的過程中在你上學過程中,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對你影響最大?從而使你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我沒上過學。”他回答得很乾脆。“在我成長過程中對我影響最大的是我師傅。”“你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