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氣沖沖的,是因為我說中了你的心事了?”他笑得更加促狹,“好,現在我可以不說,只是當你日後後悔了才想再來問我,我可就不告訴你了。”
說著,他已站起身。
“要走了嗎?”她抿抿唇,望著他的背影,想到離別,心裡的煩躁怒氣便少了些,“你這一次回來可以停留多久?”
“最多……三個時辰吧。”他望著窗外的晨曦,“早朝之前,還要和父皇密說一些事情。我這次回宮不能驚動太多人。”
也就是說,他那有限的三個時辰,已在她身上花費掉至少兩個時辰了。
時間對他們來說,異常的寶貴,寶貴到還未在手中捧出,就已從指縫中溜走。而他竟分出這麼多時間陪著她,她心頭不禁一暖,又有些酸澀。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她輕聲問。
他回身托起她的臉,微笑道:“什麼都不用做,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這些年她為他所付的種種,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與她之間,沒有任何感謝彼此的話,因為他們都知道說'謝'字太過生疏,只用於陌生人之間,而他們並不需要。
“依人……”朱世弘忽然喊了她的名字,“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娶你為妻。但如果天不從人願,你是否還願意跟隨我?”
簡依人一顫。他從未說過這種類似求婚的話……
她沉默了許多,耳畔只回蕩著兩個人的呼吸,她終於下定決心。她知道她讓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也讓他等了很久。時間是把無情的刀,雖然磨利了他的鬥志,但也磨掉了許多曾經讓他們湧起熱情的東西。但對他們來說,心中總有團火一生生生不息地燃燒著,那就是為對方而活的信念。
“如果……我決定放開手,必然是因為你的手先放開了我。”她說出這一句話時,眼中並沒有淚水,嘴角也依然掛著笑意。
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她的答案,他只是戰鬥得累了,想在她身上多汲取一點力量而已,所以她不能軟弱。
果然,聽到她的回答時,他也望著她笑了,在推開門後,他低聲說:“我先走了。”
點點頭,她沒有起身相送,只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這些年,在每一次的分離時,她都在心中祈禱:這是最後一次,而下一次的重聚永遠不再迎來分離!
每次朱禎裕要上朝之前,都會在辛慶宮靜坐很久。今天他起得比往常還要來得早,他一人坐在黑沉沉的大殿之內,周身都覺得寒涼。
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以前身為太子時,並未真的感覺到,甚至覺得——皇帝身邊有妻妾無數,又有子孫滿堂,怎會孤獨?直到真的身處辛慶宮內,他才有所覺悟。
辛慶宮,一個“辛”字道不盡身為帝王的苦,一個'慶'字又譏諷得讓他有口難辯。
辛辛苦苦了幾十年,驀然回首,卻有誰陪伴在身邊?最寵愛的妃子,還是一直讓他頭疼不已的孩子?
“陛下,常德王回宮了,正等候召見。”
太監低低的稟報聲拉回了他悵然的心思,抬起頭,他依稀看到大殿門口有一道欣長的身影,晨曦的光芒在那道身影上鑲嵌了金紅色的光暈,使得他看上去銳利得像是一把利劍。
“叫他進來吧。”他的聲音很輕。
片刻後,朱世弘便跪在他面前。“父皇,兒臣回來了。”
“聽說你昨夜就已經回宮,怎麼現在才來見朕?”他細細的打量著兒子。
“兒臣半路受了傷,先在寢殿中休息了一陣。”微微抬起頭,衣襟正好露出裡面的白布,這讓朱禎裕一驚。
“是誰傷你的?是太子?還是世瀾?”
“世瀾帶兵迎擊,兒臣只有讓他贏得漂亮才算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