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見禮:“父皇……”
“免……”天子抬手阻止,同時看了看同胞姐姐。
館陶長公主微微搖頭,向皇帝弟弟示意:她沒派人找這兩個來。這對小兄妹是自己上門的。這並不奇怪,平度公主和竇表姐陳表妹投緣,玩得到一起常來常往的,熟不拘禮也不是第一次了。
父皇之後,有皇太后祖母;祖母之後,有梁王叔父;叔父之後,還有長公主姑母;兩位梁國來的堂姐雖然是平輩,但‘遠來者為客’……皇家禮數多,還不等中山王兄妹把所有該問安該見禮的人都招呼遍,內侍再度進來通報‘又有人來了’!
這回來的是皇太子劉榮,河間王劉德夫婦和妹妹內史公主。
皇太子和河間王都身著太子親王常服——形制最簡約的那種——衣袍上下的修飾和飾物,被減到了禮儀所規定的下限。腰間,僅用革帶束腰。除了頭上的金冠之外,兩兄弟全身都不戴金玉。
河間王后和內史公主的穿戴就更簡單了。
夏侯王后的王后常服是淺褐色的,下面是素白襯裙;內史公主則一身淺紫,深紫色襯裙;全無半點的繡花紋飾。姑嫂倆的發上腰間看不見任何珠寶,只有兩支銀色的簪子髮針暗淡無光。
四人向殿宇中的長輩們一一行禮:“父皇,祖母皇太后,皇叔父……”
“阿姊……”大漢天子看向姐姐:‘是你叫他們來的?’
館陶長公主徐徐頷首,關切地注視著大弟弟,沉默不語。
“阿姊……”皇帝溫柔地回望長姐。眼中的霧氣,如曇花般一現。
看著劉榮劉德和早逝弟弟幾分相似的面容,皇帝劉啟不由黯然,在心頭一聲嘆息。招手讓兒子們到身邊坐下,細問這些日子的唆使起居。即便往常十分不入眼的女兒內史,天子陛下今日也和顏悅色了幾句。
難得被父皇如此和藹可親地對待,內史公主那個受寵若驚,連說話都結巴了。
此時,曲畢。
館陶小翁主意猶未盡,舉手還想再彈一曲。那邊,竇太后卻叫人了:“阿嬌,阿嬌……”
“哎!大母……”小貴女放下琴,蹦蹦跳跳跑到祖母身邊,依在老人家膝前坐下:“大母,大母,做甚呢?”
摩挲著一雙嫩嫩軟軟的小手,竇太后不住嘴地誇孫女‘聰明能幹,琴技又增進不少’。接著又細細叮囑‘萬不可過於勞累,傷了精神就不好了啊’。
“阿母所言,極是。”梁王刮刮下巴,一咧嘴,怪笑著幫腔:“嬌嬌呀,琴者怡性,適可而止方為美。”
“哦……哦?”摟摟祖母的脖子,嬌嬌翁主清澈如明湖的大眼忽閃忽閃,樂悠悠收集表揚。
皇帝舅舅從和兒女的談話中抬頭,對小侄女鼓勵地笑笑說:“然也。嬌嬌之琴……‘繞樑’之韻漸成,足矣,足矣!”
“阿大,嘻嘻,阿大……”聽足了誇獎,嬌嬌翁主樂得和朵花一樣,馬上開開心心放棄了‘再彈一曲’的念頭;改為找兩個表姐姐玩去了。
‘哈哈,早知道是這樣的……’不遠處的劉婉將一切看在眼裡,低頭掩了口竊竊笑,幾不可聞地自語:“果然……如此呵……”
。
梁王環顧一下殿內,見琴桌前缺了人,就向長女招手:“阿姱,來!”
“唯,唯唯,父王。”劉姱王主應命,走到琴桌前跪坐下,抬手彈撥起來——和妹妹劉婉一樣,劉姱也是自幼學琴,精通音律。
悅耳的琴聲響起,在宮殿中不緊不慢地流淌……迴響……
劉婉只聽了一會兒,就辨出劉姱正在彈的並不是琴曲,而是‘雜曲’。並且還是那種最簡單,最不能體現演奏者水平的一支。
‘沒想到,沒想到……’詫異地打量這位同是嫡出的半個姐姐,劉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