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繒’做襯,繒上面再是一匹匹衣料和一盒盒成衣。料子是按顏色分類的,同一色調或相近色調的絲織品放在一起,齊齊的碼成一堆。
錦、緞、綾、羅、綢、縞、紗、綃、紈……每一件都由細麻布小心包裹,只露出一小端不足半尺左右供人檢視。
‘呦,還是晚了一步。’吳女官兜了眼室內之人,往前向織室主管還有長信宮的幾位高階職司見禮。這些人一反剛才聊天時興興頭頭的熱絡勁,一個個變得淡淡的。
習以為常了,吳女官早煉成不以為意。周全禮數後,先將小主人上次送去修改的新衣裳細細驗看了,命魯女收好。然後,又去看那些新衣料。
在長案間轉一圈,吳女官先是有些不相信;再看一遍確定了,吳女皺了皺眉。身後,魯女在拉吳女官的衣帶:“大姊,吳姊,此……”
一隻手伸出,握住魯女的手掌,女官低低警告:“魯!”魯女撅撅嘴,無奈地垂手低頭。
吳女重新走向織室主官,悠悠然一福,好聲好氣問道:“上官,敢問春衣所用盡在此處?”
織室主官點頭:“然也。”
望著織官呆了片刻,吳女復又斂衽一禮,轉而也向其他幾位內職行禮,遂退了出來。
宮室外魯女麵皮泛紅,扯著吳女官的衣袖不肯離開:“吳姊!”
“住口!”吳女官臉一沉,將翁主的成衣匣子拿過來分交給兩個妥當人,拽了魯女就走。宮女們彼此看看,默默跟了上去。
走遠了,確定四周都是自己人,女官才鬆開魯女的手,掏出帕子擦擦額頭的汗:如果讓這冒失鬼當場鬧起來,才叫糟!真不明白長公主幹嘛這麼抬舉她,無才無德的。
“吳姊……”魯女揉揉被捏紅的手腕,不甘心地抱怨:“織室,乃蓄意而為!”
吳女沒回答,只淡淡一笑,擺手阻止魯女說下去。她當然知道這裡面有貓膩,至於是不是這個主官故意安排的,那就不知道了。
今天見的這人是才上任的。原來的織室主官前陣子也染上了‘風邪’,一病不起。宮中的主要職位是不等人的,得病就必須去職,空出來的位子由別人頂上。
想到這裡,吳女心中不由對館陶長公主感恩萬千:阿嬌翁主身邊的位置多緊俏啊,多少人都盯著呢!哪怕是普通宮女空額,都有人搶破頭,何況她現在算中高階女官。她染上風邪那陣,直道這次是必丟差事了;沒想到長公主那麼好,非但吩咐太醫給她醫治,還給她留著職位。
‘新老交替之際,出岔子嘛,很正常。’吳女官暗自思忖。
“吳姊,”魯女跟在吳女背後,嘀嘀咕咕:“春衣……春衣何如?”
‘難道我們的阿嬌翁主會短了好衣裳好衣料?愚鈍!’暗地裡翻個白眼,吳女口中吐出來的話語依然不溫不火:“何如?稟告長公主即可。”
‘我一個吳人,又何必出頭。被關中人圍攻?’一邊往長信宮趕,吳女官一邊在心裡冷笑:長樂宮中,誰說了算?織室這次如果是疏忽,還另說;如果不是,這個主官恐怕位子還沒坐熱,腦袋就要搬家了。
20…04 兩個王杖老 上 。。。
‘年’就在眼面前了,所有人都在為佳節忙碌。
通向帝都長安的主官道,擁擠異常。城裡人忙著出去處理最後的俗務,好接下來專心過年;城外的鄉人則趕著最後幾天急急忙忙將自家的產出拿到市集上售換,好給家裡的女人孩子添置些新衣新帽,還有耐用的傢什工具。而那些出門在外的遊子們則都加緊了行程,寧可披星戴月迎風冒霜,也要趕在年前回家。
在這種情形下,阻礙交通是很討人厭的。可討厭的人和事,偏偏更容易發生。
官道中央,兩隻長長的車隊犬牙交錯,牢牢糾纏在一起。兩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