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個臉。
大漢的十皇子在睡前就全面打探過:平度是獨睡的,嬌嬌表妹是自個兒睡的,竇表姐也是一個人睡的。他才不要被大夥兒笑話是個怕黑的膽小鬼——他劉彘,可是堂堂男子漢,是大漢皇帝的兒子啊!
可是死要面子的結果,就是:活受罪!明明困得要死,可就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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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有動靜?
劉彘一驚,從榻上跳起來,扒在門縫上往外瞧:一個拖著長髮的矮小身形,飄飄忽忽在他門口走過。
瞪圓眼:這是什麼?
十皇子全身寒毛無法自制地豎起來,腦袋裡立刻浮現出王美人、乳孃、以及老宮人講過的那些誘人又嚇人的故事,關於那個詭異黑暗卻惑魅無比的神怪世界中的種種:山鬼、狐妖、鬼魅……
手捂住嘴,緊緊的。
都怪太后祖母,說冬天燒火人多了氣悶,禁室這塊都沒安排幾個人手。乳母說,人多的地方陽氣重陰氣輕,那些暗黑生物不敢出來的。可現在……
不滿……不滿!
一個灰色圓球滾出來,悄無聲息地緊隨其後。
‘啊?一個不夠,還有精怪?’小男孩好緊張……緊張……
“啊……啊啊……趨,返。”小身影轉身,低壓的聲音。
十皇子腳都有些抖了。天啊,鬼還說話?人話?什麼話?
長髮揮揮手,甩甩袖子:“胡亥,胡亥,回去!”
灰色球往後退兩步,站定。
劉彘站直:這聲音他熟,是阿嬌啦!嚇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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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意識一下降,好奇心立刻上浮!這麼晚了,阿嬌不乖乖睡覺,亂跑幹嘛啊?
十皇子慢慢推開門,小心翼翼——長信宮的木器就是質量好,開個門半點聲音也沒有。不像母親的殿宇,好多門窗動一動都‘嘎吱嘎吱’的。
踮著腳尖跟上去。嘿嘿,果然不出所料,走廊裡的唯二的兩個內官,早不知夢到天南還是海北去了。
既然是人不是鬼怪,而且還是熟人,劉皇子還有什麼理由不跟上去呢?阿嬌則對自己後面多了一條小尾巴毫無所覺,一路哈氣連天、搖搖晃晃走著。
走廊很快到了盡頭,館陶翁主眼也不睜地往右一拐,進入一條小通道。
‘嗯,走得利索。看來阿嬌的確沒受傷。很好很好!’十皇子精神頭來了,東張西望。噫?小道?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裡有一條小道?
跨上幾個寬矮的臺階,又走了十幾步,陳嬌停在一扇門前,拉開,一頭撞了進去。彘皇子立刻腳跟腳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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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很大,內裡莊重雍容、清貴無比,兩支金樹高燈托起十多個火苗,照亮宮室。
“阿嬌?”低沉的聲音從室中心的高榻上悠悠然傳來。
小尾巴立刻傻眼:祖,祖母?
“大母,大母呢……”嬌嬌翁主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向大榻,一跳,正確無比地滾進厚厚的床褥——熟門熟路哇。
‘祖母好可怕,會不會被罵道抽頭’劉彘皇子本能地掉頭想溜。又立定:祖母看不見,所以不知道自己在這裡,不用害怕啦!
環住太后祖母的脖子,小陳嬌嘟嘟噥噥,大大的哈欠:“大母,大母吶。嬌嬌困哦……”
“嬌,”竇太后摟緊孫女,先按慣例從頭到腳摸撫一遍,溫言:“襪,著襪”這孩子老忘記穿襪子。
“襪襪,”阿嬌含含糊糊應著,在祖母懷裡拱拱,找個最舒服的姿勢埋頭睡覺。
竇太后右手在阿嬌身上有節奏的輕拍,柔柔呢喃,吟唱古老的詩謠:“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綢繆束薪,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