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李玄度約定的地點,便在這小樹林外。
此時的秦素早已換了一身男裝,卻是士子的打扮,玄色廣袖長衫,外頭罩了件松煙墨的大氅,並未戴帷帽,而是將大氅上的兜帽戴上了,遠遠看去,恰是一副士子賞雪的風雅作派。
她一面沿著小樹林的邊緣走,一面四下觀望,沒多久便發現,在一株高大的松樹下,現出了一個人影。
李玄度?
秦素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眨了眨眼。
那個人影,怎麼看著像是蹲在地上的樣子?
秦素微訝地張大了眼睛。
這怎麼可能?
那個妖孽一樣的李高僧,怎麼可能蹲在地下?
秦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飄揚的大雪讓她的視野變得模煳,而越是想要看清,她便越覺得雪片密集,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此時,那個身影動了動,轉首看向了秦素的方向,只看那轉首的動作優雅灑然,與秦素記憶中的某人卻是極為吻合的。
秦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還真是李玄度那廝!
這人怎麼蹲在地上?
他這又是犯的什麼毛病?
那個瞬間,秦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記憶中,這位妖孽一樣的李高僧,從來都是一身博袖玄衫,墨髮披肩,擺足了美郎君的譜。他今天這是在幹嘛?又要出了哪門子的么蛾子?
“阿素來了。”蹲在地上的那個人啟唇笑道,撩開了頭上的兜帽。
哎喲喂,這風撥清弦似的妖孽聲線,不是李玄度又是哪個?還有這張盛世美顏,不是那個李高僧又會是誰?
秦素驚得下巴險些落地。
她也顧不得什麼了,只張著嘴看著李玄度,一隻手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讓她說什麼才好?
就這廝兩手揣在袖子裡,那麼高挑個人,就這麼縮成一團蹲在樹下,若是不看臉,那分明就是個種地的老農。
“你做什麼呢?”秦素好容易才問出了聲,一面便走到了李玄度的面前。
直到這時她才發覺,李玄度的蹲下的姿勢有點古怪,而從他袖子裡,居然傳來了一陣很明顯的屬於鳥類的“吱喳”聲。
秦素立時停住了腳步,站在了原地。
“你袖子裡是什麼?”她一臉警惕地問道。
依這廝愛耍弄人的性子,秦素有理由相信,他袖子裡沒什麼好東西。
李玄度的兩手仍舊揣在袖中,用一種彆扭的姿勢轉身看向秦素,潤澤的唇彎出了迷人的弧度,語聲如弦:“我手裡抓著一隻鳥。”
呃……
秦素莫名有些尷尬,抬頭望了望天。
今天的雪好大好白哦。
“怎麼了?”見她神情怪異,李玄度追問了一句,旋即便慢慢地站了起來,起身時頗為小心,應當是關照著袖子裡的那個……小動物。
秦素瞥了他一眼,未曾說話。
自從上一回面會何鷹,與那位何侍衛有了一段高深悠遠的對話之後,關於“鳥”這個字,每每提及,她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方才等你之時,這小傢伙從樹上掉了下來,幸得被我接住了。”李玄度說道,溫柔的語聲,似是能化去人的耳朵。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走了過來,將手自袖子裡拿了出來,送到了秦素眼前,難得有幾分孩子氣地道:“你瞧,便是這小傢伙。”
秦素垂眸看去,卻見他的手掌虛虛團著,掌中是一隻雛鳥,也不知是燕子還是喜鵲。
看著那小東西毛茸茸的一團,嘴巴倒有一個身子大,“喳喳喳”地叫個不停,秦素也不知是不是被李玄度給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