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藏在枕下,這是她體貼的心意啊,他會時時刻刻帶著、時時刻刻記著。
正打算躺下,福公公忽然輕聲來傳,一名御前侍衛有事稟報。
昏暗,所有的宮殿都不外如此,即便是點了燈,也逃不過昏暗的本質。
司馬昭顏漏夜坐在書房的桌前,耳畔一直迴響著悚然的話語。
“皇上離宮六十二日,期間,盧元帥父子進宮覲見太后七次,盧將軍夫婦進宮覲見太后兩次,每次太后都傳了皇后娘娘前去用膳。太后殿過於嚴密,其中發生何事都探聽不到。”
蟬鳴聲徹夜未消,一陣強、一陣弱,漸漸好似都化作了西風的嗚咽,一浪一浪朝他襲來。他不願意相信,她居然揹著自己在宮中與盧予淳私會……這是諷刺,還是羞辱?
福公公為他披上薄衾,“皇上,秋風起了。”
司馬昭顏黯淡的眸子凝視著天邊的魚肚白,聲音沙啞:“她心裡,只有他。”
其實他一直知道,她的快樂悲傷全都來自盧予淳,與自己沒有絲毫干係。他的喉結動了動,一年已經過了半年,明年春天,他要用什麼理由留住她?昨夜在觀星臺亂了分寸的情動,讓他第一次體驗到面對愛情時的羞澀,那樣的甜蜜或許再也不會有了罷……
殿門映出模糊的光亮,一名婢女慌張跑了進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說:“皇上,快去看看琴妃娘娘,她流了好多血!”
司馬昭顏頓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擔心的事終於要發生了嗎?為什麼他們在自己回宮之後才下手?!他疾步衝入內殿朝滿室的人大吼:“太醫呢?!”
“已經去催了!”
福公公急著直跺腳,“這時辰恐怕還在睡覺!”
琴兒面色慘白,氣若游絲,身下已是一大片汪洋的血水。司馬昭顏緊緊握住她的手,額上青筋盡顯,他細吻著她手上冰涼的血脈,希望可以暖回她來。琴兒一直沒出聲,只是隱忍地發出粗重的喘息,渾身止不住顫抖。她想知道,床前的男子究竟是更擔心孩子還是更擔心自己,她好想自私一次,捨棄孩子,好讓自己多活幾年,陪在他身邊。可她說出口的卻是:“皇上,一定要保住孩子……”
太醫擦擦滿額的汗珠,急切道:“才七個月,即使生下來了也難以存活,況且,娘娘身子孱弱,恐怕……恐怕……”
福公公喝道:“恐怕什麼?!”
太醫趴在地上帶著哭腔說:“怕一屍兩命啊……”
“你們之前怎麼照料的?七個月都過來了,突然出這麼大的事?等著吧,別說一屍兩命,沒了一個,都要你們抵命!”
“事出突然,必有原因。目前最迫切的是需要皇上拿主意,剖腹取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然,娘娘也是熬不過去的……”
司馬昭顏面無表情,麻木應付著眼前的時光,心裡毫無知覺,就是胸口冰涼涼一大塊。
良久,琴兒發出平生唯一一次嘶吼:“救孩子!不然來不及了!”
司馬昭顏鬆開了她的手,背過身一步步朝外走去。殺雞取卵,真的有生機?他明知道沒有,還讓她承受非人能忍的痛苦。他驀然發現,自己與母后一樣,天生長了副狠心腸。
手心結的痂被他用力摳了下來,鮮血染紅了指甲,順著指尖滴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零星點點,凝固成濃郁的暗色。
琴兒望著熟悉的輪廓漸漸被昏暗吞噬,在心中默默祈禱。此生註定不能伴他終老,至少,讓她為他留下一條血脈,迫使他在對著歐夕蓮痴笑時,偶爾會想起她模糊的面容來,只是偶爾就好……
萬丈光芒自厚重的雲朵後迸射,肆意鋪陳在清冷寂寥的每一個角落。皇后的輦車叮噹響著急促朝文陽宮駛去,在金色光潔的地面上拖曳出斜長的影子。
夕蓮接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