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你年紀小小,倒成了寡婦。”
“我今年才十六……”她緊張得連眼淚也流出來了。
“哦?”那男人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兒,目光仍是緊緊鎖著滿頭大汗的她,最後,他輕佻地斜睨站在自己身邊臉色一臉蒼白的鳳鳴祥,邪氣地笑道:“你說,我為你找個玩具,好不好?”
“玩具?”鳳鳴祥面不改色地問道,同時將小小的身子微往後側了點。
沈非君心裡微訝那男人微微彎身靠近鳳鳴祥的親密姿態,還來不及猜測他對鳳鳴祥的心思,忽而聽見他開口說道:“一個一碰就碎的女人有什麼好玩的?咱們拿她剛出生的兒子來玩,由你來養著他,要當廢物、要當出氣的,甚至你要養他來對付我,我都不會反對,你說好不好?”
“義爹,”鳳鳴祥微笑道:“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想要對付您呢?”
那男人似笑非笑的:“既然你都不要,那我就毀了他的臉,斬去他的四肢,讓他口不能言、眼不能看,我只留住他的耳朵,我要讓他慢慢地成長,讓他聽見四周所有的聲音,讓他了解周遭人與他的不同,讓他連自殺也不能……鳴祥,你說,最後他的心智會變得怎樣地有趣?”
沈非君在旁聞言,幾乎要衝上去跟他拼命。誰敢動她的醜娃娃?心裡才這麼想,眼角卻覺禳福的眼神有些奇異。
她心一驚,突生的念頭駭住她!
這多疑的男人,在試她?
她瞄到那叫壽兒的小女孩仍在自己的身邊,好奇望著她懷裡的娃娃,她賭下了這一輩子回想起來永遠都會顫抖的決定。
她裝出駭然萬分的模樣,倒抽口氣,不由自主地鬆開雙臂,讓懷裡的娃娃直落下地。
她不低頭看自己的孩子,只是恐懼地瞪著那男人,眼角直看著身邊的壽兒。
那叫壽兒的連動也不動,呆呆地看著嬰兒往地上墜去。
怎麼不動?這叫壽兒的怎麼不動?
“壽兒,”鳳鳴祥著急叫道。
那叫壽兒的渾身一顫,撲身飛出,及時抱住嬰兒。
“鳴祥,我乖,我接住。”壽兒害羞地笑了笑。正要把嬰兒炫耀地提到鳳鳴祥面前時,沈非君瞧見壽兒的衣袖全是血,不像是她受傷,反倒像是別人的血……
她剛殺過人?這麼小就懂得殺人?
“求求你……把孩子還給我……”她無助地泣道。
鳳鳴祥立刻將孩子接過,避開壽兒討好的笑顏,上前交還給她。沈非君感激地看著鳳鳴祥,全身早已汗溼一片。
男人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一個連自己親兒都救不了的母親,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處?壽兒,你睡覺的時間到了,回去你的房間。”
“好。”壽兒頻頻回頭看著鳳鳴祥,依依不捨地跟著那男人離去。
過了幾個月,沈非君躲在房裡緊緊抱著兒子,確定鳳鳴祥她義爹早就忘了她們母子倆,才真正鬆口氣。
她曾經想過就算逃離了天水莊,那男人也會認為人之常情,不會花費多餘的工夫來找他沒興趣的人。為了兒子,她該逃,她想見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男孩,但她若逃,就得要拋棄救命恩人,依她的性子……她做不到。
最後,她決定留在天水莊裡。
數年之後,那男人死於背叛之中——當然,她這個在他眼裡沒有用的女人也參了一腳。
新生活由此開始,她終於可以恢復到以前那個脾氣極為剛烈的沈非君了。
第一章
“娘娘”童稚的男音遠遠地響了起來。“娘,別鬧我了,快出來啦!”
春天裡,難得的烈日照得小男孩有些汗流浹背。他拭去額上的汗,吃力地提著飯盒,慢慢地繞過樓閣,走向屋後微陡的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