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如此,不過聽聞,熱依闞在北庭時,與他父親的葉護——她的堂兄阿史那步真暗通款曲,她父親被殺害後,阿史那步真也投靠了先王,頗得先王重用。”哥舒伐說完,眼前一亮,“可汗,這阿史那步真完全有理由和動機。”
衛子君點點頭,“查查他吧。”
“是。”哥舒伐應聲退下了。
呀帳內只剩下衛子君與賀魯。
望著那副慵懶躺臥的身軀,賀魯的心跳開始雜亂無章,如果,永遠只有他們兩個人,多好。
血液越流越快,心思輾轉,腦中浮現的全是與那人親吻的畫面。賀魯暗罵自己一聲,怎麼學的如此下流,竟想著那些個事情,都是那個人,是那個人把自己變得如此不堪,想著望了眼那榻上之人。
察覺到賀魯的眼神,衛子君抬眼掃了過來,“賀魯,說說吧,你又是怎麼嚼舌根的?”
自從那日她當著吐蕃使節的面將賀魯拉上汗位,迭雲與劉雲德便又開始不理她,連那場盛大的圍獵都沒有參加,衛子君心裡難受,又無可奈何,這兩人是明知她在乎他們,便用這種方法來折磨她。
可是那些大臣,在衛子君的調教下,各個守口如瓶,他們認為可汗說的,一定是有她的用意的,更不曾去傳這些流言,迭雲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腦中猶自糾結了一圈,目標定在了賀魯身上,極有可能是他的報復行為,況且,這種事情,他有前科的。
賀魯聽聞她的問話,狀似不甚明瞭地眨眨眼,“是指那天與你一起咬舌頭嗎?”
衛子君白皙的面上多了一絲紅暈,“賀魯,記得,以後不要亂講話,尤其是在我的那兩個親人面前,你記住嗎?”
“在他們面前不能講什麼呢?”端起茶杯,狡黠一笑。
衛子君坐起身,“不明白我說的,那便什麼都不要講!一句也不要講!”
“這有何難,不講就是,可是……”賀魯又眨眨眼,“我今晚需要留下侍寢嗎?”
衛子君腦中一陣糾結,站起身便往外走。
“那個……我已經問過了。”賀魯急忙補充了一句。衛子君站定側頭,“什麼?”
“就是兩個男人,原來是那樣……”
不待細聽,衛子君轉身走出牙帳,本以為只是戲弄他,他倒將回一軍,反過來戲弄她。
帳外,暖風和煦,縷縷青草隨風搖曳,緩步慢踱,眼角撞進了一個小身影。那小人兒遠遠盯著她,不動,也不說話。
衛子君唇角勾起,隨即將拇指與食指放於口中,打了個呼哨。一匹披了金緞子般的汗血寶馬奔騰而來。
衛子君翻身上馬,奔了出去,在經過那個小身影時,俯身一圈,阿史那羝藍便被她攔腰抱於馬上。
“放開我!你這兇手!”阿史那羝藍抓起衛子君的手臂狠狠咬去。
衛子君疼得咧了咧嘴,還是忍住了。
那緊咬的牙齒終於放下,默不作聲地垂低頭。
一路疾馳,風,吹起阿史那羝藍的頭髮,揚起衛子君的袍角。
在一處巨大的陵墓停下,衛子君俯頭輕聲道:“我帶你來看看你娘。”
將阿史那羝藍抱下馬,走向那片用石頭雕刻的人像石林。
阿史那欲谷是於六月草木茂盛之時下葬的,熱依闞也葬在一起。
手撫阿史那欲谷的石碑,高大的碑身刻滿突厥文和漢文,刻著阿史那欲谷生前戰鬥的畫面。想起他從前的種種,想起去世前的深情眷戀,衛子君眼圈一紅。希望,她可以幫他守好這個國家。
轉頭望著那個哭泣的小小身影,衛子君蹲下身體,在熱依闞的墓前,將阿史那羝藍緊緊摟在懷內,似是宣誓一般,輕聲道:“羝藍,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