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頓西餐,又去摩西路的皮貨行一條街給自己挑了件新大衣,一整天難熬的時光總算被他打發過去了。
天色漸暗,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蕭冥羽看看時間消磨的差不多了,這才不緊不慢的往戈登路禿鷲留下的地址走去。
路過安登別墅弄口的時候,一輛不是很起眼的黑色別克車駛近停住,下來的一男一女挽著胳膊親熱的進了馬路對面的那家上海數一數二貴的西比利亞皮貨店。
也不過就是無意識的餘光掃了一下那兩個人,蕭冥羽卻沒來由的覺得那個漂亮女人的臉似乎有點眼熟,不覺就多看了兩眼。結果這一看可不要緊,蕭冥羽竟在前面街角停著的一輛汽車裡看到了昨天晚上救他的那個男人!那個長的酷似哥哥幽羽的男人!剛巧男人又點了一支菸,火光把那張記憶早已融入蕭冥羽血脈中的臉龐映亮,想錯認也難。
急忙閃身在弄口裡面,蕭冥羽小心的探頭看過去。幸好,那個男人坐在車裡也是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個漂亮女人和跟她一起進了皮貨店的中年男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
被女人劈腿來捉姦麼?
無心於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無聊揣測,蕭冥羽正盤算著這樣走過去會不會引起男人注意的時候,皮貨店的玻璃門突然被開啟,剛才進去的那個中年男人直衝出來,飛奔著鑽進馬路對面的那輛別克車內。與此同時,兩個在皮貨店門前已經轉了一會兒的男人突然拔出手槍向那輛車射擊。車子似乎是防彈的,只在車門上留下幾點火星後,坐在車上的司機已經飛快的發動了車子,風一樣得衝了出去。
街上一下就亂了,行人開始四散奔逃。蕭冥羽卻注意到前面那輛車裡的男人將菸蒂狠狠的扔出車窗外,似乎在發洩著某種不滿,最後也掉轉車頭離開了現場。
明顯這是一起暗殺,蕭冥羽直覺的認為,那個酷似哥哥的人,應該和這起暗殺有著某種關係。
這樣的情形可不像捉姦那麼簡單,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他所暗殺的物件又是誰?
自己身上帶著重要的東西,蕭冥羽不敢多做逗留。那個男人的車子一走,他立刻也跟著街上四散奔逃的人流跑了起來,很快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禿鷲留下的地址是一棟寄宿公寓地址,房東是對俄籍的猶太人夫婦,到了那後,蕭冥羽說來取頂層閣樓姐姐的東西。見他人長的斯文俊俏,舉止文雅有禮,又有房間鑰匙,那對年過五旬的老夫婦就很放心讓他上去了。
頂層的閣樓只有八個平米左右,裡面的佈置極其簡單,完全看不出生活的痕跡。書架上倒是放著不少美術類的圖書,加上旁邊有畫夾和水彩等繪畫用品,蕭冥羽明白禿鷲將這裡被偽裝成一間小畫室。
窗下的書桌上放著只陶瓷花瓶,裡面插著花朵已經半凋零的梅枝。旁邊就放著那部蕭冥羽輾轉帶來上海的電臺,依然像部收音機一樣,被大大方方的擺放在書桌上,蓋了一塊明黃色的紗巾聊以遮灰。
蕭冥羽立刻把紗巾拿下來,將電臺搬到桌邊,那個用來裝電臺的小手提箱也還在桌下,他重又將電臺裝進去後拎著下了樓。
身上的幾樣東西好像定時炸彈,哪一樣被76號的特務或者日本人發現都夠他死上幾回的了。
神經一直高度緊張著,直到順利的回到了萬宜坊108號,蕭冥羽才稍微踏實點。
雖然梁鳴士幾乎從來不到這裡來,但這裡畢竟還是他的產業,電臺放在一個行將成立的汪偽政府要員的家裡要保證不被發現真成了一個傷腦筋的問題。
蕭冥羽正想著應該將電臺放在哪裡的功夫,樓下傳來汽車的聲音,探頭從視窗看下去,果然有一輛汽車停在了梁宅門口按著喇叭。
梁鳴士過來了麼?
慌忙把電臺也像禿鷲一樣直接擺在了桌上,好在那就是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