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琰這輩子還沒被人打過耳光,更何況還是當著圍觀者的一記耳光。
他渾渾噩噩地去前臺拿房卡,然後進門拉上內鎖,直接把行李袋隨手扔到床上。他簡直有種自暴自棄的無力感。
他隱約也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這個結果卻是他根本無法想象的。
他隨便衝了個澡,又把空調打到最低溫度,卻還是覺得焦躁難耐,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一閉上眼,就是她抬手打了他一耳光的畫面,還是不斷分崩離析的慢鏡頭。
他又翻了個身,隨手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看時間,他已經在床上輾轉了足足有兩個鐘頭,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等到好不容易開始閉上眼的時候,門外卻有人敲門。
他暗自咒罵,下了床穿過走道去開門。
開啟門,門外站著的人正是阮湘南。
阮湘南也換過衣服,身上還帶著沐浴乳馨香的水汽。她的臉色有點蒼白,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瞳仁很黑。
卓琰冷哼道:“你還來做什麼?”
“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這一回,阮湘南卻一反常態,從身後拉住他的手臂:“別生氣了啊,我是擔心你。”
“不用你來擔心我。”
她今晚也是格外的好耐心:“我是真的擔心你,再說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這麼生氣才奇怪。”
卓琰回過頭:“恕我直言,我可不覺得那不是什麼大事——”剩下的半句話被她踮起腳,伸臂拉下頸的動作打斷了。她的嘴唇落在他的唇上,細細描繪。他原本想推開她,可是一旦沾上她的嘴唇,那憋在心胸間無法抒發的憤懣和怒氣都盡數消散了。
他抬手挽住她的腰,一手關上門。房門自動落了鎖。
他狂熱地親吻著對方,感覺到她環抱住自己頸部的手臂,像是即將被溺死在這片溫柔之中。他探手到她的衣物之下,摸索著被衣服包裹著的身軀,那底下細膩的肌膚。他帶著她跌跌撞撞走到床邊,將她困於雙臂之中。他的軀體擠壓著她的身體,她胸前的柔軟緊緊貼著他,她的眼睛也開始變得霧氣朦朧。
他看著她的眼睛,半睜半闔,睫毛顫抖,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溫柔地問:“湘南,可以嗎?”
沒有回答,她的身影卻漸漸化為白霧,開始慢慢消散。
卓琰驀地睜開眼,安靜的酒店房間裡,只有中央空調輸送冷氣時細微的嗡嗡聲。他躺在房間裡那張大床上,被子糾結成一團,有一半已經掉到了地毯上。
他做了一個跟她有關的夢。
他坐起身,緩緩地下了床,拉開落地窗的窗簾,外面的城市依然沒有入眠,可以遙遙看見遠處燈火明亮的倫敦之眼。
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城市,眼下更不可能喜歡,他覺得自己在這裡就跟中邪了一樣。
他之前就知道他對她有綺念,但是真正靜下心來分析,那絕對不可能是愛情——總之,不管是什麼都不可能是愛情。現在看來,卻極有可能是他錯了。
錯誤的決定,都是可以用一個簽字和新檔案改正過來;可是錯誤的感情,又該用什麼來改正?
早上八點不到,他打電話給酒店服務,讓前臺幫他訂好回國的機票。
阮湘南從實驗室裡出來的時候,嚴央已經坐在學校門口的長椅上等她,一邊等一邊打遊戲。她有點驚訝地問:“你一個人?”
嚴央苦著臉,可憐兮兮地回答:“卓琰一早就丟下我回國去了啦,說是突然有要緊的公事要辦。他這說話不算數的傢伙!”
阮湘南笑道:“難道我來當你的旅遊嚮導就不合格了嗎?”
嚴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