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國的地盤,便不能像在武朝的時候那麼肆無忌憚。
跟蹤忽蘭巴託的斥候已經是犯忌了,還要將自己的斥候加大三百里的範圍,這分明是拉開了敵對的陣仗。
要是一不小心闖進了人家牧民部落的領地,被人當場當做外侵的敵人打殺事小,說不定還會爆發大規模的衝突。
然而,不等陳平回答,前方一個士兵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稟道:“將軍,外面有人吵著要見你…”
“見我?”
陳平也是聽得一頭霧水,要知道這裡可是已經深入元蒙國三百里了,他很確定在元蒙國沒有舊識。
那士兵道:“是的,他們口口聲聲的說要見陳平陳大人…”
“恩?”
陳平再次皺眉。
要知道這士兵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那就說明來的人並不只有一個。
不待陳平再問,遠遠的便聽見大軍外圍傳來齊聲聲的吶喊:“陳大人,我等求見陳大人…”
“求見陳大人…”
“求陳大人出來一見…”
……
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如吹響的號角,如雷響的戰鼓,又如滾滾的潮水…
偏偏,這凝聚不散的聲音裡又充滿了悽色的悲涼,卑微的無助,又蘊含著以命相托的期待。
這如潮的聲音,怎麼可能是一兩個人能喊得出來的。
這悽苦的無助和卑微,肯定是受盡了煎熬和苦難的人才特有的。
“他們?”
“難道是他們?”
……
心念電轉,陳平猜到了什麼,急急忙忙衝出大營。
果然,不出所料,此刻聚集在大軍外面的人群,不止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黑壓壓一眼看不過來的人頭。
或許是十萬,又或許是二十萬,更有可能是三十萬甚至更多。
因為陳平站在這個矮山的山頂上,一眼望去,甚至是對面的矮山上,都站滿了人。
他們或是衣衫襤褸,或是重重補丁,或是兩鬢斑白,或者是黃髮垂髫。
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全都一件單衣,一雙草鞋,無論老幼還是婦孺,全都瘦骨嶙峋。
只不過看這一眼,陳平便有要落淚的衝動,心情一瞬間變得無比沉重。
“這位便是我們的陳將軍,爾等有什麼事情快快說來…”
身旁計程車兵鼓著腮幫子喊了一嗓子。
“陳大人…”
嘩啦…
數不清的百姓齊聲吶喊,同時齊聲聲的跪了下來。
幾乎震天的唿喊再次潮水而起:“一拜,求陳大人幫我們收復家園…”
“二拜,求陳大人幫我們驅除韃虜…”
“三拜,求陳大人幫我們重建家園…”
……
如此悽烈悲壯的場面,任何文字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一刻,陳平沒來由的感覺雙腿發軟,無比沉重的心彷彿被一座泰山般巨大的石頭狠狠砸了下來。
他的胸口發悶,已經不是痛所能夠形容。
幾十萬失去家園的百姓這齊刷刷的一跪,讓他感到了害怕。
當然,也許是這事兒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完全沒有做好哪怕一點點的心理準備。
他不敢去對視任何一個閃爍著灼灼期待目光的百姓,哪怕只是一個黃髮垂髫的小孩兒的目光。
曾幾何時,他陳平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麼榮辱觀,最少杜老和餘老垂垂老矣的囑咐自己要收回那五個州城的時候,他的心沒有一點點的觸動。
他陳平自認為自己也沒有什麼使命感,無論是穿越之前還是穿越之後,他都是一個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小人物,和自己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