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活在那裡的時候,忠州是個非常安靜的城市。名義上稱做市,其實人口還不足四萬。什麼像樣的設施都沒有,潮溼而沉悶的鄉村風景就是全部。那時候我們經常想,留在這樣的地方到底能幹什麼呀?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只想如何才能逃離家鄉,走向更廣闊的世界,過上更自由更豐足的生活。而且,忠州的氛圍非常閉塞。雖然那是家長制的時代,但是忠州的家長制傾向更加嚴重。往好處說,也許那就叫兩班氣質吧。幾乎很少有人從外地來我們這個地方,只是同村的人聚居在村子裡,稀裡糊塗地過一輩子,真鬱悶啊!即使現在想起來,也還是讓人鬱悶得幾乎要窒息呢!當然了,現在的學生們體會不到這樣的感覺。”
高中二年級,安英秀教授第一次見到潘基文。
“60年代初,忠州出現了一家名叫CHK的英語學習班。英語學習班僅此一家。有一天,那裡的英語老師這樣說,‘女生當中安英秀水平最高,男生當中潘基文水平最高’。當時,我就覺得很好奇,心想這個潘基文到底是誰啊。別的朋友告訴我說,那個孩子就是潘基文。所以,我就先表示希望跟他交個朋友。我年齡稍長,他叫我姐姐。”
安英秀教授還談了她對潘基文的第一印象。
“潘基文體格瘦弱,個子很高,顯得很單純。他是那種很懂禮貌的模範生。但是坦率地說,他並沒有給我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我甚至產生了懷疑,‘這傢伙真是人們所說的那個潘基文嗎’?他只會順從地回答‘是,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另外,潘基文從來沒有炫耀自己,更不會假裝自己什麼都懂。我的性格是喜歡出頭露面,但是,潘基文總是表現得謙虛而且平凡,很容易就摧垮了人們的警惕心理。他能讓對手不會產生競爭的念頭。是的,他就有這樣的才華。直到現在,我還清晰地記得他的樣子,如果我說什麼,他就會撓著頭髮說‘沒有,我那個什麼……’”
當時,忠州還是近乎窮鄉僻壤的地方小城市,英語的不毛之地,兩個人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熱情地投入英語學習。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熱衷於學習英語,周圍根本就不需要英語。潘基文好像相信,只有學習才是逃避沉悶現實的唯一方法。另外,再想想下面成排的弟弟妹妹們,他就更要努力學習了。我想英語也是這些手段之一吧。”
在安英秀教授的記憶裡,潘基文是個模範生,不僅熱心學習英語,對待其他功課也同樣認真。潘基文從未失去班級第一名的位置。難道同齡的孩子都這樣心無旁騖,對於學習之外的任何東西都毫無興趣?難道他的心裡從來沒有想過調皮搗蛋、交女朋友、讀詩歌和小說、享受運動的快樂?難道他從來沒有對於貧寒家庭的不滿、挫折感和苦悶?這些我們統統不得而知,因為潘基文從來不會輕易暴露內心的想法。
“潘基文的興趣好像就是學習。他也不怎麼讀詩歌、小說,就喜歡教科書。從某個角度來看,他是個很乾瘦的人。那個年紀,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稚氣,然而潘基文全然沒有。我從來沒聽潘基文說過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因為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如果說有時過分、有時不足、有時慚愧、有時生氣是人之常情,那麼我們可以說潘基文不像人。是的,是這樣。潘基文沒有這樣的表現,而且總是這樣。即使他心裡波濤洶湧,外面也聽不到激盪的水聲。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從來沒見過潘基文穿自己家做的衣服,天天穿校服。潘基文好像沒有昨天,只要從睡夢中醒來就迎接新的一天。這麼長時間了,我想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像潘基文這樣可怕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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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家鄉朋友的回憶(2)
“只有才華,沒有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