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只管交給她,惜春便道:“怨只怨平姐姐自己不收好。”
眾人登時笑了起來,道:“她倒好,不怪賊偷東西,倒怪丟東西的人不收好。”
惜春一面從彩屏手上接鐲子戒指來戴,一面道:“學我和琳琅姐姐這般行事不就行了?”
眾人道:“是你們的丫頭細緻。”
他們並不在意一個鐲子,遂丟開不提,只顧著聯詩,鳳姐起了頭便走了。
琳琅並不喜作詩,只和惜春嗑著瓜子看著他們你爭我搶,尤以湘雲詩才最為敏捷。
寶玉輸了,被罰去櫳翠庵求得一枝紅梅,回來一看,果然奇巧之至,眾人讚賞不已。
一時各房丫頭都送新增的衣裳來,襲人也打發人送寶玉的半舊狐腋褂來,琳琅見給寶釵送衣裳的並不是鶯兒和文杏,卻是個極標緻的年輕小媳婦,披著一領半舊猩猩氈斗篷,約莫十三四歲年紀,衣著打扮不似下人,不覺看了一眼。
李紈叫人將蒸好的大芋頭裝了一盤,並朱橘、黃橙、橄欖等物也裝了兩盤,命人送給襲人,轉身瞥見琳琅神色,便笑道:“你不認得她,她叫香葵,是薛大爺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來的女孩子,才開了臉兒,姨媽的原意是等娶過媳婦,便抬她作姨娘。因薛大爺前兒南下做生意去了,故香葵隨著寶姑娘進了園子,也是陪著寶姑娘晚間做伴的意思
經她一說,琳琅方知原來此女竟取代了香菱,又因王夫人曾雲婚前不宜納妾,遂只做了屋裡人,並沒有明堂正道納做姨娘。香菱,香葵,一字之差,英蓮已脫得悲劇命運,也不知這香葵又如何。
眾人剛做完詠梅詩,賈母賈母聽說這裡熱鬧,午睡後,也忙扶著鴛鴦過來,坐在一旁看他們取笑,一時間滿屋俱是歡聲笑語,雖大風雪亦難掩其綺麗,置身於此,琳琅不覺有些恍惚,誰能知道,這不過是榮國府的最後一個繁華,將來再回想時,已人事全非。
至琳琅告辭時,雪下得越發大了。
賈母和王夫人苦留,琳琅百般推辭,笑道:“虎哥兒還在家,怕他鬧了我們老奶奶,因此竟是不能留下了,過兩日再來給老太太請安罷。”
賈母聽了,只得放她回去。
次日雪便停了,太陽當頭,較之昨日更冷,惜春卻笑吟吟地來了,琳琅遵守前諾,陪她談畫說事,解她癖性,又或者雪地烤肉,又或者帶虎哥兒堆雪人,偶爾楊奶奶也過來同他們一起支火爐滾雪球,竟是十分樂業。
惜春捨不得離開,只說在家也沒人陪她頑,直到賈母打發人來接才回去。
虎哥兒已與惜春頑得極熟,她走時,還哭鬧了一場,好容易才勸住。
彼時已經進十一月了,琳琅又接到黛玉的書信,滿紙淚痕,只說她父親病體沉痼,已經上書請求致仕,離職靜養,雖尚未接到旨意,但她父親臥病在床,無力處理公務,都交給下面,她侍湯奉藥,無暇他顧,在父親痊癒之前,不再寫信了,敬請諒解等語。隨信而至的,還有兩箱禮物,顯然黛玉寫信送禮之時,尚未接到琳琅上月寄去的書信。
琳琅得信後十分擔憂,忙多多預備了上等藥材補品,又親自錄了一本多年積累下來的養生之法,其中既有藥膳湯食,也有按摩煉體等法,和書信一併送去江南。
書信剛剛送走,琳琅便從莊夫人嘴裡得知當今允許林如海致仕,旨意已下。
滿朝文武九品十八級,官員無數,但位列一二品的卻只寥寥,允許二品大員林如海乞骸骨的旨意一下,登時在朝堂上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莊夫人也是十分驚訝,故對琳琅道:“可惜了,林大人還不到五十呢!”
琳琅卻道:“在天大的前程面前,還是身子骨要緊。只是覺得太突然了些。”倘若林如海因此能養好身子比什麼都強。
莊夫人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