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讓陳依感覺危機已經過去,已經沒有必需再揮劍。他的呼吸粗重又急促,開始想起三個被殺死的兇徒,那咽喉和後頸上可怖的,血肉爛裂的創傷,還有血!噴出來的血,他頭上臉上身上都染上的血!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急促的彷彿控制不能的要陷入窒息。握劍的手止不住的抖,劇烈的抖。
“陳依!”李心沒有照他說的回去,反而追了過來,被眼前的場面嚇的捂緊了嘴,久久,指縫間才傳出抖的呼喊。“陳依……”
“沒,事,了……”陳依努力想安慰她,但說出口的聲音都在顫抖。
“陳依……陳依!”她慢慢走近,打量著地上血腥的恐怖,最後不由自主的靠到他懷裡,把眼睛和臉藏在他胸膛,彷彿只懂不斷呼喊他的名字一般。
“哇哇!啊哇……”那個痛苦捂著手腕的兇徒,看到李心,忽然野獸似的嚎叫。猛的抓起跌落的手槍,舉起,對著李心的後腦。
陳依急忙抱著懷裡的人轉動,試圖把她帶到身後,手裡的繡劍不假思索的閃電揮出。
還是咽喉。
鈍刃造成的巨大傷口,割爛的創傷。
他覺得手更劇烈的在抖動,呼吸也是,身體也是,甚至,思緒也是……
……
陳依從床上坐起身時,就是這樣。
外面的天色仍舊昏暗。
他出了一身冷汗,身體在抖,手在抖,彷彿真的握著那把繡劍,彷彿真的就在剛剛接連殺死了四個——兇狠的人!
“這是夢……這是幻覺……可是為什麼……這些我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感覺,不可能見過的血腥場面都這麼的真實,為什麼……這到底是不是夢……到底是不是……是不是!”
………【第七節 就像,行走在兩個世界】………
陳依抓起房間的分機,撥動夢中李茵的號碼。『快』電話裡一如既往的還是失望。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再撥……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只是夢,夢當然會離奇古怪的不能用現實邏輯推理……只是夢……’
他掛上電話,滿心莫名失落。握話筒的手還有些顫抖,身體的老毛病又作,通體麻痺。從小開始就這樣,情緒太激動時,先是臉上產生麻痺感,繼而是手足,然後全身。
但又沒有顯現過別的問題,只是存在麻痺感,身體的支配完全沒有障礙,反而痛覺會彷彿消失。最早的一次是六歲時,文文還有些小孩子都有的孩性,不小心做了壞事怕捱打就推諉是陳依乾的,因此當哥哥的他就代替捱揍。
有一回文文當他面睜眼說瞎話,那時他還小,還不懂代替妹妹受罰是種保護,很生氣的對父母訴說事實,結果陳父和陳母不相信,狠狠打了他一頓。當時他激怒異樣,委屈極了,繼而面板開始產生這種麻痺感,電話線抽落身上時竟然一點不覺得痛。
所以,麻痺感的問題他也不曾跟父母提過,也不太在意,小時候還覺得挺好,完全不怕疼了。
他緊緊抓著手腕,第一次迫切希望麻痺感儘快退去。明明心理對夢中經歷的事情衝擊巨大,偏偏他手腳的感覺神經完全消失,哪怕用指甲掐破面板也不會感到疼痛。
好一陣子陳依的情緒才恢復冷靜,麻痺感隨之消失。
他看了眼表,距離他倒頭入睡才不過二十多分鐘。一時沒有睡意,人又睏乏疲憊,練了會氣覺一如師父所說過度則不堪承受。不由無所事事的有些煩惱。
忽然想起答應蕭樂回家給她電話,竟然忘了。
桌上的鐘表時針已經指向凌晨兩點二十分。
‘她應該已經睡了吧……’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唐突的打過去,忘記倒也罷了,既然記得了總是要打的。‘響兩聲就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