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但臉上憤怒的情緒卻顯而易見緩和了不少。
見此情形,賈母就暗暗鬆了一口氣,接著抹眼淚,“我們嫡親的母女兩個之間也不必說那糊弄人的鬼話——你父親早早的兩腿一蹬走得是痛快,留下這一大家子怎麼辦呢?
你兩個哥哥你還不清楚嗎?老大向來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整日裡就知道吃酒睡女人,能老老實實的不給家裡闖禍我都謝天謝地了。
老二雖打小聰明會讀書,卻也僅是會讀書罷了,人情世故那是一竅不通,為人品性又太過古板不知變通,小小一個五品芝麻官做了這麼多年愣是連屁股都不曾挪動一下,根本就不是塊做官的料子。
如今這偌大的榮國府與當年你未出嫁時的榮國府早已不能同日而語了,不過就只剩下一個表面光鮮罷了。一大家子都扒拉不出一個能撐得起門戶的人來,我若再不想想法子多籌謀籌謀,可就當真只能眼睜睜看著家裡敗落下去了。
便是死,將來我也沒臉再去地下面對你父親、面對賈家的列祖列宗啊。”
興許果真是說到了傷心處,賈母頓時悲從中來,哭得愈發傷心起來。
賈敏不是不能理解家裡的危機以及母親的艱難,但卻十分不能認同這樣的歪門邪路。
“再怎麼說也不該滿心惦記著靠裙帶關係往上爬啊,這哪裡就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了?丟死個人了還差不多。家裡大哥二哥不爭氣也就拉倒了,那一把年紀的人掰也掰不過來了,可底下不是還有年輕小子嗎?
璉兒固然風流成性吊兒郎當,卻勝在年輕尚有無限可能,若能狠下心來好好管教管教,未必不能有所作為。讀書不成那就送進軍營裡去,羅剎人、噶爾丹都惱人著呢,沒準兒叫他混上點軍功也算是承了祖業,父親泉下有知必定也十分欣慰。
再來,母親時常總說寶玉聰慧異常來歷不凡,將來必定能有大造化。我這段時日冷眼瞧著卻覺得母親過於溺愛他了,再怎麼好的一個苗子也經不住這樣荒廢啊,不如母親就放手讓二哥好好管教他,興許還能考出去走上科舉的路子。
您瞧,這也並非真就到了絕境是不是?明明有其他更磊落更光榮的法子來挽救這份家業,怎麼偏就要讓女孩子去那吃人的地兒爭寵謀求上位呢?
歷朝歷代以來,憑著裙帶關係顯赫一時的家族有幾個得了個好名聲的?又有幾個落得一個好結局的?非正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話說得很實誠,卻也異常扎心刺耳。
賈母只覺得胸口真正開始疼了,堵得慌。
緩了緩情緒後她才露出一臉無奈苦笑,“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好好考慮的,只是……元春到底已經在宮裡熬了十一年,眼看已經硬生生熬成了一個老姑娘,一旦出來了還能有個什麼好將來呢?”
竟是油鹽不進,仍未死心。
賈敏也是真膩味了,自嘲竟還一本正經努力幫忙尋找出路呢,天真到令人發笑罷了。
遂冷下臉來,不冷不熱地說道:“方才碧兒的話您也聽見了,您是知道的,她打小在我那婆婆膝下長大,待我素來不親,更別妄想她能聽我的話了。
您就省省力氣,別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這回並未再給她絲毫糾纏的機會,麻利轉身就走了。
原以為當眾將話說到了那個份兒上,暫時應當也不會有人再來煩自己了,卻是萬萬沒想到,家裡暫且消停了下來,宮裡的正主兒賈元春卻也坐不住了。
該讚歎一句真不愧是親生的母女嗎?
瞧瞧,這點子算計竟都不謀而合。
林碧玉不由冷笑。
卻說這天進宮,姐妹二人正照常陪著皇貴妃娘娘說話逗趣,哪想這屁股還沒坐熱多會兒功夫呢,就進來一個宮女打斷了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