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堆笑,又是看座又是看茶,嘴上還一刻不耽擱急忙問:“不知貴人在宮中一切可好?今日勞煩公公親自走一趟究竟有何要緊事不成?”
“貴人她……”夏守忠眉心一緊,忽的嘆了口氣,“都道貴人是皇上的新寵,不知情的還只當是何等風光無限呢,殊不知宮裡的種種哪裡是那樣簡單的,好與不好,中間牽扯到的多了去了。”
王夫人聞言心頭一驚,“公公此言何意?莫非貴人如今竟過得不好?”
“二太太有所不知,這些娘娘、小主們在宮裡的地位待遇固然與帝王的恩寵幾何有莫大關聯,卻也並非僅此而已,往往背後的孃家才是真正起到關鍵作用的。”
這也並不難理解。
孃家就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底氣倚仗,但凡孃家位高權重,女人在夫家恨不得都能橫著走。
宮裡的女人雖不至於能這樣囂張,但那些出身名門、孃家在前朝又有權有勢如日中天的娘娘們卻也是個頂個的高貴,很多時候連當今聖上也難免要多給幾分體面。
但這就叫王夫人更迦納罕了。
“咱們家貴人是堂堂國公府千金,她親舅舅也手握兵權深得皇上信重,便哪怕是不及佟家那樣的高貴顯赫,放在後宮裡卻也還算不差了吧?”
夏守忠頓時噎住了,一臉錯愕地看向她,哪想人家竟是一本正經的疑惑。
“……”合著這是真不知自個兒幾斤幾兩啊?
還國公府千金呢?正兒八經的國公爺早死多少年了,若非當今恩典,這寧榮兩府的牌匾都是早該要摘了去的。
再者說,襲爵的也不是二房啊,“國公府千金”這個名頭怎麼著也輪不著賈元春身上。
說到底,那就是個五品芝麻官的女兒,還是個工部養老沒有丁點兒實權的五品官。
出身擺在這兒,滿門姓賈的也扒拉不出來一個稍稍有點用的,再加上自己又頂著個“爬床宮女”的名頭,還得罪死了太后娘娘……
嘖嘖嘖,他都忍不住要為賈貴人捏把汗了,偏這做親孃的彷彿還在做什麼春秋美夢呢。
看出了王夫人的蠢笨,夏守忠的心裡不由就多了幾分輕視鄙夷,不過面上卻並未流露分毫,只順著她的話接了茬兒。
“榮國府的門第自是不算差,奈何滿後宮那麼些個娘娘呢,總有不少分庭抗禮之人。況,這個多年情分,那個又兒女圍繞,功勞苦勞資歷位份……論起來哪個不比咱們貴人強些?
再則,也不知究竟是聽信了哪個小人的讒言,致使太后娘娘對貴人產生了些許誤會,如今對待貴人那是一萬個厭憎,看都不肯再多看一眼的。
如此一來,本就心生惱恨忌憚的那些人,可不就跟那嗅著血腥味兒的鯊魚似的,聞著味兒就撲上來了。”
王夫人大驚失色,“竟如此嚇人不成?皇上竟也不管管?還有皇貴妃娘娘,怎麼就能任由後宮那般爭風吃醋呢?”
這話他可就沒法兒答了,兀自捧起茶盞表明態度。
腦子轉過彎兒來後,王夫人也總算察覺到自己失言,忙就轉移話題,“那眼下貴人究竟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