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地嘆了口氣,伸手蓋在章澤腰上:“別挪了,床就那麼大,再挪就要把牆頂穿了。”
章澤一時說不出話來。
杜行止又說:“我不知道你那麼介意那件事情,早知道這樣,我那天也不會動手跟你互相幫忙。我以為都是男人,你應該不那麼介意才對。”
他說的坦然,章澤就沒辦法坦然了,黑暗中面紅耳赤地蜷在被窩裡,心中忽然湧上一股惡氣。
這是說他不是男人?還是說他心眼小?
他不服氣地停下向後挪的動作,乾脆朝著被窩中鑽了幾分,直到貼近杜行止的手臂才停了下來下,執拗地不肯再動彈。然後他感覺到杜行止攬在腰上的手臂逐漸收緊,劃過後背,將自己緊緊箍在了懷裡。
章澤不動。
杜行止的胸口傳來幾下頻率迅速的振動,章澤愣了一下,問他:“你在笑?”他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沒有,”杜行止的聲音依舊冷靜沉穩,帶著些許啞意,迅速回答,“今天有點感冒了,咳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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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杜行止已經不在了,連帶前一天章澤換下來的髒衣服一起。
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的相處,章澤不以為意地下了樓,恰好看到章父的麵包車停在門口,指揮著兩個工人朝屋裡搬運著什麼。
見章澤下來,他面上一喜,笑眯眯地喊道:“醒了?爸給你們送了點餅乾牛奶什麼的,你媽說你們今年過年要回去看你們外婆他們,剛好帶點回去。”他說著扭頭朝搬運的工人說,“手上輕一點,裡面都是不能碰的……”
章澤下樓搭了把手,看章母和章悌都不在,跟章父寒暄了幾句,這才明白到父親的變化從何而起。
章澤和章悌他們從開始備戰高考後就甚少有時間去看望章父了。章父搬了新家之後,一開始照舊擺攤賣煎包,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生意變得越來越慘淡,因為找不到出路,賺頭也變少很多,他不得不奮起另謀出路。
一開始他確實是毫無頭緒的,淮興天大地大,工作無數,可他卻不知道該幹什麼好,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發現自己進糧油米麵的店鋪招工人,鬼使神差地就去入了職。
章父不能說多舌燦蓮花,但幹活是一把好手,又死心眼自尊心強,根本不屑去做哪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老闆自然看出他的好處,很快就對他頗為倚重,不光將油水最厚的採買交給他管理,還出錢讓他去學了車,有時候幫著店裡送送貨。
章父做熟悉了,每個月就拿四百塊錢的工資,扣除了房租之外也不剩多少,比擺攤子也好不到哪去,於是想到應該自己出來單幹,恰好僱用他的老闆老家出了事情,店開不下去了,章父便和後來認識的一些朋友借了錢,將店和車子接過了手。因為為人誠信踏實肯幹又不怕吃苦,經營的反倒比原先那個老闆還要好。
章澤放下心來,又不由感嘆果然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一直擔心母親和父親離婚以後父親該何去何從,他太懦弱也太安靜,又不是隨遇而安的人。可是現在他才發現到,很多時候人的改變不過是一念之間罷了,真的算起來,並非有多麼困難。
章父沒有久留,在搬好東西后趕在章母章悌起床之前離開了,臨走時塞給章澤兩個印有“吉祥如意”的紅包,章澤一捏,都是厚厚的,至少一千五百塊錢以上,眼神不由得複雜了起來。
章父才開店不久,負債肯定還沒有還完,會給他們這樣的紅包,想來分別之後他是很思念兩個孩子的。
但沒有人比章澤看得更清楚。
父親和母親,回不到過去了。
他沮喪的心情很快被打破,章母和章悌起床後,一家人稍作梳洗便開始準備一整天的購物旅途。
章母要買房子、買過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