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心平氣和的想起她,懷戀她,也是一種奢侈的感覺吧。
可是我的舉動令黑森火冒三丈,他飛回來後動用一切關係,神通廣大地辦了一個精神診斷,透過關係將我從警局弄出來,之後我便去了法國。半年前回國後我執意回到了分公司,因為我知道在這裡,她會和我在一個城市。
但我知道,我不能見她。她見到了我會恐懼害怕,可我知道,更怕的那個人是我,我害怕面對她,有些事一想起來,就令我無所適從。
黑森在電話中怒罵出聲,他說我是膽小鬼,我認了。在這個世上,黑森是唯一一個能夠指著鼻子罵我的人,他這次在電話裡卻失了常態,語氣憤怒。
然後他緩緩嘆了口氣,用英文說:“兩年前我就好奇,一個能令你心甘情願情願不管不顧的去坐牢的女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但是幫裡的關係還能幫你蓋住,我就沒去管,因為我知道晴她對於你和你父親的重要性。當時那一車的人你都調查的清清楚楚,一個也沒放過,在你飛法國後,我也去查了一遍。”他口氣沉了沉,繼續緩緩說:“我調出了那年車站的錄影,當時上車的,沒有這個女孩,唯一年齡跟她差不多的只有一個高中生,並且是個男生,只不過買票是用了這個女孩的學生證。因為車票用學生證可以買到半價票,所以通常都是一個學生拿著自己的學生證去買全班的票。”
他說:“所以你憑學生證件找到的這個女孩子,當時並不在車上,她是無辜的。”
我把杯子裡的水一口氣喝完後,抓起車鑰匙下樓。按電梯的手有些抖,我吸了口氣,看著電梯門在我面前緩緩開啟。
黑森說的對,知道了真相,我的心態不會再彆扭,她沒有欠我什麼,所有的事,都是我錯怪她,對不起她。而有些事,能不能挽回,都要試一試,不能永遠當縮頭烏龜,你的不捨和懷念沒有人會憐憫。
車在等紅綠燈時,遠遠地,我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書店走出來,沿鋪著一層薄雪的街道向前走。
我一眼認出那是她。
終於變了燈,我開車慢速跟著她,一直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直到她走進了一家快餐店。
我的心突然異常平靜,朝快餐店那扇玻璃窗走過去,目光搜尋一圈,看見了她坐在視窗斜對面的那張桌子上,低頭看書,嘴裡咬著奶茶吸管。
時隔兩年,她似乎變了不少,白色的羽絨服,毛茸茸的圍巾也是雪白的,頭髮散著,小臉埋了一半在圍巾裡,像是一個玻璃娃娃。
又似乎一點也沒變,她還是從前那樣,靜悄悄縮在那裡。
店裡的溫度有些高,她坐了一會兒,便把圍巾摘掉了,繼續很香甜地喝著奶茶。她手裡的書似乎很有意思,翻頁看了一會兒後,她輕輕笑了一下。
我不自禁抬起手來,隔著厚厚的玻璃幕牆,隔著取餐的人流,隔著無數張桌子,輕輕撫摸她的笑靨,彷彿她就在我面前安安靜靜坐著,就像兩年前一樣,她眼神惶恐,卻乖覺地坐在我面前的大床上,我一伸手,就可以把她箍進懷裡。
如果可以,我不想再放開手。
她眉毛輕輕皺了一下,有些不安,突然朝櫥窗方向看來,我覺得心臟彷彿突然停了一下,看見她直直望著我,好像急切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也不可能聽清,我猛然轉身,朝車子的位置走過去。
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什麼聲音都沒有,我機械地朝車子的方向走過去,只覺得自己心臟咚咚跳著,彷彿剛剛耗盡生命進行了一場長跑,心跳無比劇烈。
身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跑過來,一隻小手拽住了我大衣袖子,她的指尖素白,凍得微微泛紅,衣袖是深灰色的,她一根一根手指緊緊扣在上面。
我盯著那隻手看了一會兒,又轉身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