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靠寫字賣畫勉強維生,但胸中塊壘,始終不能平復,原以為要壓在心頭一輩子,沒想到,終有大仇得報之日。
這一聲呼,卻像是投入靜湖的一顆石塊,激起一圈圈漣漪,然後化作滔天聲浪聲浪,扶搖直上,傳回山巔平臺,彷彿是在回應李青山的話語。
李青山只見,古風城中亮起一片片燈火,無數平民百姓走出房門,激動的歡呼聲,不少人相擁而泣,進行著一場大遊行,彷彿是在慶祝一場盛大的節日,錢家逼他們準備的燈籠炮竹,派上了用場,卻是在慶祝錢家的滅亡。
李青山微微而笑,橫屍倒地的這些人中,或許是有不少無辜!但他並非有著道德潔癖的美式英雄,鐵骨男兒,難道還揹負不了幾條人命?滅了錢家滿門,也就滅了錢家滿門,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唯有那些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煉氣士,臉色劇變,李青山充滿威脅的話語,分明就是衝著他們來的,然他們感到憤怒羞辱,同時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甚至有那麼一絲恐懼,下意識的檢點自身,是否有如錢家這般?
李青山狹擊殺錢延年,滅門錢家之事,接受萬眾歡呼,彷彿執法天神,立於神壇之上,嗔目戟指一切魑魅魍魎,誰人敢於正面抗衡,唯有縮頭顫慄。
李青山沒有給這些人臉面,他們會來向錢延年祝壽,並不意味著他們錢延年這麼無惡不作,大概會自辯,根本不瞭解錢家的所作所為。但這樣衝入雲霄的聲音,誰人聽不到呢?只怕聽到也是充耳不聞,深通明哲保身的道理,不願為了普通人得罪一個煉氣士家族。
煉氣士們,紛紛隱入黑暗中,離開了古風城,他們都記住了一個名字。
李青山道:“哭夠了嗎?”
錢容芷迷濛的抬起頭來。
李青山道:“哭夠了就走吧,我們的任務結束了!”而他想要的東西,也已經得到了。
言罷,也不理會刁飛和錢容芷,只向遠處的樹冠裡望了一眼,就大步向山下走去。
錢容芷道:“等等!”
李青山疑惑回頭,卻見錢容芷盈盈一笑,拭了拭淚痕,說道:“我還沒拿東西呢!”然後就在那屍堆裡翻找起來,口中念道:“你們留下人家一個弱女子在這裡,人家會怕的。”
李青山瞠目,原以為她報得大仇,能夠舒緩心中的壓抑,不說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總能對人生多幾分感悟,少些狹隘和惡毒。事實卻恰恰相反,報仇雪恨,確實將某些東西,從她心中釋放出來。
但釋放出來的,並不是世人所期待的美好感情,什麼被壓抑的純真和善良,她終於不用再假扮錢家大小姐了,在屍堆中大笑她,似乎將那瘋癲氣息,融入了骨子裡,越發的扭曲。
現在方知,什麼一朝開悟,棄惡從善,都是故事裡編的,世間的真正常態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世間有佛即有魔,亦或者說,這也是常態?
錢容芷微微斂衽:“今番多謝兩位同仁,出手相助,奴家才能報仇雪恨,如若不嫌,願以身相許。”她滿臉笑意,心情看起來極好。
李青山腳下一步不停,刁飛走的更快,如避蛇蠍,將錢容芷痴痴的笑聲拋在身後。
錢容芷在屍堆裡徘徊,如一縷漆黑的幽魂,早已不是為了找東西,而彷彿藝術家,欣賞自己的最愛的作品,遊客行走在美不勝收的園林中。
她時不時的停下腳步,捧起一張熟悉的面孔,對著說上幾句,哪怕得不到回答,也能咯咯笑上半晌。比起這屍山煉獄,她顯得更為詭異恐怖。
小安得到了李青山的示意,並未立刻離開,而在躲藏在一旁,進入一種激烈的思索狀態。
高僧福慧雙全,見世如火宅如苦海,而世人沉淪其中,貪嗔痴愚,不能自拔,便修大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