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的。她叫了聲“爸爸。”她爸爸答應了。
席間,她媽媽又跟她唸叨董翔的學費和生活費,說是一個月都要八百了。
她知道她是在嫌她寄回去的錢少。她悶悶地吃飯,吃了幾口,還是說:“我辭職了。”
“為什麼?”
她愣了半天,才說:“工資太低了。”
“也是,”她媽媽說,“你一個大學生一千多塊錢一個月,還沒有初中生掙的多。”
她不說話。
“那你打算去哪裡?”
“還不知道。”
“要我看吶,還是去廣東深圳那邊好。”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又不是你去工作。”她爸爸大概看見她腫脹的眼睛,說了她媽一句。
“可能吧,可能去那邊。”她說。
晚上她一個人去散步,深藍色的夜空裡落滿了星辰。這樣美的景色,只有她一個人看見,好像太孤寂了一點。可是在人生的路上大部分時候都是孤寂的,她安慰自己,能看見美景就是幸運的。
她想她也許真的要去廣東或者深圳,離他遠一點,思念就淡一點,未來也許會遼闊一點,她會更加自立一點。然而到了兩天以後她決心去找工作時,她才發現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除了C城,她對所有的城市都不熟悉,更加可惡的是,她對那些城市根本就沒有慾望。她似乎是本能地坐上了去C城的車,晃了一大圈之後,只好請求秦蘇蘇收留她。
她換了電話號碼,用秦蘇蘇的電腦在網上找工作,所能找到的還是文員之類的。秦蘇蘇看不過去,在她包裡翻出了那張溫陽寄過來的邀約。
“能告訴我為什麼不去《梔韻》嗎?”秦蘇蘇把那張卡片拍在桌子上。
“用頭想一想就知道他為什麼給我邀約了。”
“切,”秦蘇蘇不屑,“你以為你的個人魅力就這麼大呀!我看人家溫陽根本就是看中你的文章而不是你的人!”
“也許吧,蘇蘇,但是我不想這樣。”世上實現夢想的方法有千千萬萬種,但是她不願意用這一種,即使和這一種只有一絲聯絡。
“好吧,我服了你,你就這樣墮落吧。”
她知道秦蘇蘇是為她好,所以一笑置之。
她找工作的時候刻意繞開了與李蘊捱得近的地段,大概是因為已經畢業的關係,竟然有三家公司通知她去面試。她一一去了,最後選擇了一個離李蘊最遠的造紙廠當文員,工資是一千八,朝八晚五,週末雙休。
廠裡面是包住的,這也解決了她要去找房子的麻煩。只是由於工廠規模不大,員工不多,住宿條件也顯得簡陋得很。可是她不在意,有一個地方住就行了,況且上班也不用走多遠的路,她已經很滿意了。
剛上班的那幾天她覺得很忙,要熟悉自己的工作,還要認識與自己一個辦公室裡領導級別的人物,要滿臉帶笑,不能叫錯名字和職務。幾天之後熟悉了這些,工作也順手起來。廠裡面的員工都上了年紀了,與自己一個辦公室的人也都比她大了一個輩分,想來是因為這裡離市中心太遠了,又不熱鬧,很難吸引年輕人來這裡上班。但也許是因為年紀的關係,每個人都對她愛護有加。
辦公樓是獨棟,設計者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設廁所,每次上廁所的時候都要跑到離車間不遠的地方。可是她也不煩悶,她會趁著上洗手間的時候望望圍牆外的綠樹,給自己一個短暫休憩的綠色心情。
雖然有工作來填她的空虛,每天夜裡,她還是睡得不好。她換號碼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了手機,上面有李蘊三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簡訊:“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她常常想他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想得夜裡無法入眠。他是覺得他們分手了嗎?他是不會再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