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野手上漸漸用力,躲在眼鏡後面的眼睛已經被水汽充盈,眼看就要掉下來。
如果……如果傅深酒因為他的疏忽出事了,那他傅玄野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這麼多年了,傅深酒一直在救他的命。可現在呢,他卻差點害死了她。
傅玄野垂下腦袋,不想讓傅深酒看到他的表情。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盈蓄在眼眶裡的水汽凝聚成顆,滾落。
“小野?”深酒再次蹲下身,想要去看傅玄野的臉。
但傅玄野在她蹲下身的那一刻,用手按住了傅深酒的肩。
他看著依舊是瘦弱的十幾歲少年,手腕上的力氣卻大得驚人。
深酒被他按著,居然不能動彈分毫。
有那麼一瞬間,傅玄野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讓深酒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這個一直在她身邊的這個少年,卻再也不是那個少年了。
好一會兒過後,傅玄野才緩緩將傅深酒放開。
“你出事的那天,我……”
“哎喲,這不是傅小公子麼?”祁宣突然推門進來,打斷了傅玄野的話。
傅玄野抬起頭來,猩紅還沒褪盡的眼,斂起,盯了祁宣一眼。
祁宣“久經沙場”,也被這一眼震懾了那麼一秒。
而這一眼,恰巧也被深酒看到。之前對傅玄野的那種感覺,越發地強烈起來。
“傅小公子,我們薄老大聽說你來了,讓我親自過來接你去頂樓辦公室聊聊天。”很快反應過來的祁宣掠過傅深酒,直接來推傅玄野的輪椅。
傅玄野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也沒反抗。
看著祁宣將傅玄野推走,深酒本打算跟上去,但凝眉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
……
祁宣剛將傅玄野推出病房,傅玄野便看見了站在走廊盡頭的薄書硯。
而薄書硯看見傅玄野出來,擰著的眉頭似乎鬆動了下。繼而,他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祁宣推著傅玄野,也隨後乘坐電梯到了頂樓辦公室。
彼時,薄書硯已經讓人泡了一壺茶水。
見傅玄野進來,薄書硯親自倒了一杯,遞給了他。
傅玄野默了下,接過,卻並沒有喝,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薄書硯笑:很好,這小子現在終於知道要尊重一下他這個姐夫了。
“為什麼不讓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傅玄野壓眉的表情,讓他的沉鬱氣質盡顯。
薄書硯本來不願意回答,但礙於他是傅深酒的弟弟,還是耐心道,“這件事情告訴她,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意義。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指望著你告訴她以後,她會怪你、再不濟也會對你有些失望。”
傅玄野沉眉,表示預設。
“可是事實上,你告訴她以後,她關注的重點恐怕不是因為你的疏忽而導致她差點出事。”
薄書硯看向傅玄野,繼續道,“按照你姐的護短性格,她只會加倍責怪自己,怪自己無能,還需要你這個弟弟為了她的舊事而操心、奔走。所以一旦你告訴她,不過是加重她的心理負擔。”
傅玄野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輕笑了聲,“我果然還是……太天真。”
“22歲的年紀,你這個樣子勉強算合格。”薄書硯在傅玄野肩上拍了拍,臉上的笑意加深,“我初見你姐姐的時候,她好像也是22歲。”
傅玄野蹙眉,將薄書硯的手從自己肩上撥開。
他的這個動作,著實讓薄書硯怔了一下。
不過大丈夫能伸能屈,老婆大人的弟弟忍不了也得忍。
“抓到閆修以後,秦先生和閆修,都交給我。”傅玄野一瞬不瞬地盯著薄書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