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聲音逐漸低了下去,賀一龍也不等打足了一百軍棍,就命人將之又提了進來。一百軍棍如果棍棍打實了,足以要了一條壯漢的性命,畢竟那是馬回回的手下,倘若真給打死了,豈不是徒惹麻煩?給他點教訓,殺殺威風,長長記性就可以了。
只見那賊兵又被倒提了進來,下身的褲子不知所蹤,屁股上已經血肉模糊一片,但他此前的趾高氣昂卻是被一掃而空,趴在地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謝賀一龍饒命之恩。
賀一龍在鼻子裡哼了一聲,“就是天生犯賤,棍子不打在屁股上就不知道禮數!”
“是是是,小人犯賤,犯賤……”
那賊兵話音未落,軍帳中頓時便大笑轟然,直將他羞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行了,就別犯賤了!直說吧,馬回回那情形如何了?還有,回去告訴馬回回,不是老子不去臨淮,都因為前幾日得了官軍即將大舉南下的訊息,若放棄澮水官軍便會長驅直入。況且馬回回號稱大軍二十萬,還收拾不掉三千流賊嗎?”
那賊兵被打了一頓軍棍之後老實了許多,態度也極為謙恭,即便和易玲張口閉口馬回回也只裝做沒聽見,對臨淮鳳陽一代的形勢知無不言。
“回,回頭領的話。賀錦丟了臨淮,俺們大頭領大怒,就,就派了五萬人去攻那佔了臨淮的官軍,可,可誰能想到,僅僅一天時間,就折損了四五千人,若是將那臨淮奪了回來也就罷了,奈何那官軍將臨淮守的鐵桶一樣……”
聽到此處,賀一龍竟然嘿嘿的笑了起來,看了看左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馬回回總責備老子與那官軍的鎮虜侯作戰不出全力,這回讓他也嚐嚐踢到釘子上是個什麼滋味!”
賀一龍當眾自然少不了在背後奚落馬回回一番,然後就將那馬回回的部下趕出了軍營。
馬回回對區區三千官軍大動干戈,賀一龍手下很多人都十分不理解,官軍就那幾千人,就算佔了臨淮又能如何,何必顧此失彼,早早打下鳳陽才是整理,如此革左五營畢竟聲動天下。
賀一龍呵斥道:“你們知道個屁!官軍佔了臨淮就等於在馬回回的心窩子旁邊豎了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就噗哧一下紮了進去,難道你們就沒聽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大頭領高見,大頭領高見!”
不過,賀一龍在經過了初時的解恨情緒之後,心態逐漸恢復理智,他料想那賊兵未必會全說實話,實際情況可能沒他說的那麼嚴重,攻城一戰就死了四五千人,官軍總數也不過才三千人,經過數次大戰後,恐怕早就不及這個數了,馬回回的部下就算再弱也不能一戰死亡人數竟倍於官軍吧?
還有一種可能,那賊兵依舊是沒說實話,只不過實情要遠比他說的嚴重多了。憑直覺,賀一龍更偏向後者,他認為馬回回的處境很可能因為臨淮的突然變故而有些尷尬起來。
思來想去,賀一龍總覺得自己哪裡想的不夠透徹,馬回回的應對和處置,他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卻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又過了兩日,訊息再度被送澮水南岸大營,馬回回在召集三部頭領碰頭時大發雷霆,抱怨連三千官軍殘兵把守的臨淮都拿不下來,還談什麼問鼎天下,甚至還放言,不如就此去投了那李自成算了,也總比被官軍生生滅了的好。
得報之後,賀一龍覺得大為痛快,一想起馬回回吃癟的模樣,心裡就說不出的舒坦。可是在舒坦過後,眉頭又自然而然的皺了起來。畢竟革左五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馬回回在李信那裡吃了虧,想必也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出兵去幫那馬回回,反正這亂世之中跟著誰混不是混,馬回回不中用了,就點起部下去投那在數種混的風生水起的張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