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沒有消退的冷笑。
只聽她尖利著嗓子,“賊子,你殺了老爺,玷汙了小姐,今日算是為老爺小姐報仇了,婢子名節已失,早不欲獨活……”曹兆吉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但覺一陣香風鋪面,緊接著衣襟一緊,定睛看去竟是畫兒的一隻纖細小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襟,她的身子卻已經往那女牆上攀去。
曹兆吉終於意識到,這小婢子要來著自己與其一同跳城,立時便是一身冷汗。他從未見過如此不要命的小女子,但很快就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捉住畫兒那纖細的手臂,用力反轉便輕而易舉將其與自己脫離接觸,然後就勢一送,那嬌小的身軀便直墮入漆黑的牆下。
火勢越來越大,猛火油將城牆甬道內側堆放的滾木也燒著了,火勢一時間難以控制,亂兵們根本就沒有應對火災的經驗,眼見著火借風勢,迅速蔓延開去,別說救火了,都紛紛逃了開去,生怕被大火捲了進去,丟了小命。
曹兆吉鼻腔裡充斥著皮肉燒焦的味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籠罩了他的心頭,頭髮鬍子眉毛已經俱被烤焦,若在耽擱下去,只怕也和那幫來不及逃跑的亂兵一般,成了烤豬。他又靈機一動,手把著女牆,身體攀到城牆外側,懸空以躲避難以忍受的大火。這反而給了他一個逃生的靈感,便將身子來回悠盪,沿著城牆外沿向東躍去,每躍一次便以手緊緊把住城牆,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生怕一下把不穩當便跌了下去,被黑洞洞的夜色吞沒了生命。
僅僅憑著這種生命危險極大的雜耍般的縱躍,曹兆吉竟然逃得一命,帶雙腳安然落在火勢未曾抵達的城牆甬道上時,大有隔世之感。但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那劫後餘生的感慨,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立即召集人手滅火,儘快恢復城牆秩序,否則任由大火燒下去,只怕城內外都要起了變故呢!
曹兆吉的擔心並不多餘,由於亂民佔了東昌府時兵不血刃,所以城中百姓皆倖免於難,但賀一龍的隊伍進城後,卻大肆搶劫了一把,以至本來支援他的城中百姓又恨透了他,但亂兵控制東昌府城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事實,只好忍氣吞聲,眼下有了這等機會,說不定便會趁亂起事。
“不好了,不好了,城內有人作亂……”
擔心成了事實,曹兆吉有些後悔自己沒能聽從賀一龍的勸告,若是將城中不相干的人口都統統殺掉,此時不久正可免了這作亂的麻煩嗎。但世界上是沒有賣後悔藥的,他的後悔也僅僅在腦子裡轉了一下,便被一聲巨響震得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霎那間只覺地動山搖。
“地震了,大家快逃命啊……”
亂兵徹底成了亂兵,像沒頭蒼蠅一樣抱頭鼠竄,剛剛那一聲巨響以及地動山搖的勢頭,不是地震又是什麼?曹兆吉穩住了心神,從地上一躍而起,試圖阻止那些紛亂逃命的亂兵,竟沒有一個人聽從他的命令。
“都不許逃,都給老子站住,再不聽號令便立斬不赦!”
平素裡,曹兆吉跺跺腳這些人的心臟都要哆嗦三下,可此時此刻已經半點用處都沒有,哪裡還有半個人理會於他。急怒之下的曹兆吉便拔出雁翎刀,一連殺了三個逃竄的亂兵,竟還是沒有半點效果。他又試圖召集自己的親兵,這才絕望的發現,身邊除了一名親兵以外,已經再沒一人聽他號令。
這唯一留在他身邊的親兵,著實讓曹兆吉感動,便拍了一下那親兵的肩膀,想要誇讚幾句,再承諾大亂過後一定重重有賞,可看到對方那閃爍著火光的眼神後,竟似被黃蜂蜇了一般,急速向後退去。
“怎麼是你?你是人,是鬼?”
驚駭之下,竟沒留神腳下的石塊滾木,生生被絆了個仰面朝天。卻見那親兵大笑三生,一躍而起,騎坐在曹兆吉的身上,揮起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了下去。
“官軍進城了,官軍進城了……大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