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的主人,他曉得這宅子裡的門應該如何鎖死、如何解開。然而卻並不曉得門鎖是怎樣的機構、怎樣造出來的。
於是睚眥可以呼叫禁制。而修了畫道的李雲心卻是一個鎖匠,可以開這鎖、破解這禁制,且還曉得這宅子裡連主人都不曉得的後門。
倘若今天的痕跡沒有抹乾淨,明天睚眥就會發現門上的“鎖”被撬開了——誰會允許一個隨時可以將自己鎖閉在家中的人、留在自己的家裡?
白散人再問了這兩句話,發現李雲心仍是盯著他,一動不動。心下便一橫,做勢要撲殺過來——然而只是想要探探虛實罷了。
而白散人……似乎並不清楚睚眥被九公子附身這件事。他竟然還在夜晚來找睚眥,似是也不清楚睚眥到了晚間會休眠這件事。這就……很奇怪了。
白散人是琴君的面首,照理說,應該很瞭解琴君的習性——已經兩千年了!那麼倘若他知道琴君會休眠得更久,沒理由不知道睚眥也有類似的狀況。可眼下來看……難道這傢伙壓根兒就不清楚?
這念頭在李雲心的心中一閃而過。他心頭因此一跳,隨即開口道:“滾回去。”
白散人再一次愣住:“什麼?!”
——這李雲心敢在事情敗露之後對自己說這三個字?!且看起來理直氣壯,倒好像被捉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了!
卻看見李雲心接著冷笑起來:“你這個蠢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壞了琴君的好事,你當他捨不得殺你麼?”
白散人皺起眉:“李雲心,你搞什麼鬼?”
“用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李雲心嚴厲地盯著他,緩緩地說,“你說我刺殺不了睚眥、不是他的對手。那麼就不想一想,我在此做什麼麼?”
“這間殿中,還有誰,能殺得了睚眥?!”
他最後一句那麼低聲一喝,白散人在微微一愣之後,猛然打了個哆嗦。
他在李雲心面前看著雖有些遲鈍,可小聰明到底是有的。豈會聽不出李雲心所指的就是琴君呢!
這白散人瞪圓了眼:“你在胡說些什麼?!”
到這時候,李雲心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在門上開出的那個視窗,已被他關上了。
因而他嘆息道:“混賬王八蛋。你本來還有大用的。可偏偏今晚過來找死——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殺了你,之後的計劃都要變——我會很頭痛?”
白散人皺眉:“琴君怎麼會做這種事?叫你殺我?更是可笑。李雲心,我看你是——”
他這話說了一半,忽然覺得胸口的微微一滯。隨後,四肢百骸、經絡關竅當中的妖力彷彿統統消失不見——都堵在一處、無法運轉了!
白散人心中大駭,立即返身向後走。可剛剛走出去三步遠,迎面撞上一層無形的屏障——生生被彈回來了!
他猛地轉頭:“李雲心,你敢——”
只說出了這五個字而已。迎接的他的是現出了神魔身的李雲心的雷霆一擊——猛地飛身上前,一掌拍碎了他的天靈蓋,順便將半個胸腔也拍得塌垮,連著碎掉的腦袋一同陷進身子裡去了!
真境巔峰的妖魔肉身強橫——李雲心將他擊殺了,自己的手臂也震得迸射出鮮血來,金血在半空中成了一團濛濛的霧。他暗道一聲不好,忙起了個決,將這些金血金盡數收了,不叫它們滴到屍身上去。
然後恢復了人身,虛虛地畫了團火焰。火光在半空乍現,隨即依著李雲心的指引撲到白散人的屍身上。他這火併不是凡火,而是以畫出的火焰作引子,混雜了龍族的九霄雷霆火。
經過這火一燒,白散人的半具屍體也登時沒了——只餘一灘飛灰,好似被道法焚燬了一般。
到這時候,他才略鬆了一口氣。
白散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