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抬手往天上指了指:“在修行人眼裡,凡人也不大算是‘人’呀。他們很少理會凡人怎麼想、也用不著理會凡人怎麼想。龍王想想看……地上的凡人,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呢?”
她掰著手指,一點一點地說:“許許多多的人吃飽穿暖都成問題。所謂富戶也只是每月有幾天吃些細糧罷了。可是在雲山上,東西很多。”
“所以修行人不會像世俗當中的家主一樣,對僕役緊盯著。凡人在意的東西,他們都不在意。他們真正寶貝的,凡人一來用不到,二來不敢用。唯一要防備的無非是經典秘籍罷了。但是那些東西……凡人要得到也千難萬難。所以說這幾萬人做的許多事,修行人並不關心。那麼龍王也就該曉得,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幾萬人,不會是一團和氣的——總會有許多的勢力、將他們從內部分化的。”
這大概是李雲心第一次接觸到木南居內部的事情——卻是從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姑娘口中。
她自稱十八年前被選中修習畫道,想來如今也是十八九歲上下。
十八九歲……修畫道。沒那麼多的寶典,沒什麼靠譜的尊師,如今卻已晉入了化境——
這令他想起了凌空子。
這雲山之上……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也許還會有一些更加驚才絕豔之輩,卻被終生埋沒吧。
但李雲心何其聰明。聽她說到這裡,就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略沉吟一陣子,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都會拉幫結派。譬如京城裡的人外地人,說什麼慶州幫、涼州幫等等——修行人知道這種事。但也懶得管。而這些幫派裡面,並非人人都曉得自己是‘共濟會’的人——只有些頭目管事是你們的人。你們控制了幾個點,就控制了幾個面、同時保密工作也容易許多?”
辛細柳笑得眉眼彎彎:“龍王真聰明!”
她這笑看起來,就的的確確是一個漂亮小姑娘歡樂而毫無心機的笑。這叫李雲心的心裡,又生出些念頭來——
此前他想,這女子或許心機深沉,是個可怕的對手——他剛才一直暗中觀察著辛細柳的神色,試圖找到任何一絲不同尋常之處來。但令他驚訝的是,這女子的神情……沒問題。
一切都很正常——似乎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的的確確發自真心。
這種情況是他第二次見了。第一次,是琴君。
想那琴君,玄境大妖,修為極高,能在自己全不曉得的情況下為自己種下禁制。她看來“無任何異常”之處,卻正意味著她的城府深沉得可怕,已不是旁人能夠揣度的了。她畢竟活了那樣久,有如此的心機也在情理之中。他李雲心看不出,就只算是自己功力不足罷了。
而起初他以為這辛細柳雖看著是個青春貌美的少女,但修行無歲月,實際上也足有上百歲了——心機深沉,也是常事。但而今曉得她只有十八九歲罷了。
十八九歲的人……無論經歷了多少、見識了多少,都絕無可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這是他對自己的信心——如果連這一點信心都沒有,他覺得自己早就死掉了。
但……當真如此麼!?
他開始意識到……與自己打交道的,似乎從來都是些“壞傢伙”。無論聰明也好、愚蠢也好,總會以許許多多的心機示人。他與那樣的人見招拆招爾虞我詐,漸漸已不相信真有什麼“純良無邪”之輩了。
說來是保命的本領求生的手段,卻也是很悲哀的。
想到此處他低嘆了口氣:“你是木南居的細作——小小年紀卻能在偽聖面前不露破綻,也是很有本領。想來這些年你所做過的事情,也可以寫成一本傳奇了。面對共濟會的人的時候,你不心慌麼?”
辛細柳稍愣了愣,旋即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