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他身上的靈氣作為引子……才可以在畫中留住與他的某種聯絡。
這事情要說清楚極複雜,算是畫道當中一半言傳、一半意會的高深法門。李雲心在渭城的時候嚐到甜頭,而今打算再試——
卻正有人自己送上了門來。
那位“東海龍王”來的是分身。此前提過,神魂化真身這法門,晉入真境便可修得。但如同“年滿22/20週歲就可以找女朋友/男朋友去登記結婚”這種事一樣,並非人人都可以得到修習的方法。
但這一位竟然修出來了,倒也是有些神通。可惜不巧遇到李雲心。
“東海龍王”的分身既可以將真境巔峰的九公子拿下、卻只傷了腿腳,那麼他本尊的修為可能還在李雲心之上。
然而彼時李雲心已經開始著手繪製這幅靈圖、且本身亦是龍族,也有行雲布雨的本領。兩者加在一處,兼也是玄境的大妖——很輕鬆便將那位東海龍王的分身利落斬滅,沒有叫他佔到半點兒便宜。
若是被尋常的修士、妖魔斬滅分身,對於“東海龍王”來說似乎並無大礙。
他的本尊與這片汪洋大海有著密切聯絡。從理論上來說,天地之間的氣機不消亡,他本尊的修為也便可極快恢復——或許這也是無人能勝出真龍的緣故——尋常人失去一個玄境分身,非得是傷筋動骨,以漫長的時間、海量的靈氣、願力重新修回來。
可這位東海龍王既與天地密不可分……天地之間的靈氣何其充沛?!他倒像是一隻接在偌大水箱下面的小水瓶了。即便是空了一些,也很快就填得滿。
這樣的本領和倚仗……怪不得自詡龍族正統、將陸上的那些龍子們斥為“雜牌”。也怪不得敢叫自己的分身出現在這船上,並不做太多的戒備。
可惜比較倒黴,竟遇到李雲心。
分身被打散沒什麼大不了——被李雲心打散後收了才要命。
他收了這位“龍王”的分身,轉手就印在了畫卷上。於是他這分身便成了一個“引子”、又成了這畫卷的“陣眼”。遠在蓬萊島的“東海龍王”、這片海天之間的氣機,都因為這麼一個引子,被牽到了李雲心筆下的畫中——封了這分身,便好比封了擬人化的東海。封了擬人化的東海、亦好比封了蓬萊島上的“東海龍王”。
此種玄妙的關係,若非畫道中人是極難體會得到的。此畫若成了……雖不能像故事裡的神仙一般“在紙上一勾、那人在現實裡也就消失了”,但總可以在細微處作許多的文章,保管給人一個大驚喜。
如今萬事具備。問題便在於——是否有那麼一點的可能性、可以在天地之間的靈氣已紊亂到毫無規律可循的情況下,將這片廣闊汪洋之上的種種變化、細節都瞭然於胸、畫成這麼一幅靈圖。
——任何一個人,都該覺得是沒可能的事。
但如今李雲心卻仍舊認真又隨意地在紙上勾勒。又添幾筆才看陸白水:“陸兄,這叫做靈圖。從前聽說過靈圖麼?”
陸白水自然是沒有聽說過。
他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潘荷。
這潘荷雖有一股果斷決絕的勁頭,但要論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是及不上陸白水的。可或許是因為她的出身的緣故,這女子如同野獸一般,對於危險有些異於常人的敏銳嗅覺。雖說這種嗅覺也叫她接連自投險境,但至少在眼下,她緊皺眉頭、緊緊地縮到牆邊去了。
因為已經意識到……這李雲心,該是個極度可怕的人。
在這樣的人面前最該做的就是不說話、不亂動、問什麼便答什麼,才有保命的可能。
因而她聽陸白水與李雲心對話,便覺得遍體生寒,暗捏一把冷汗。
等陸白水再看她,這女子立即擠眉弄眼地使眼色。似乎很怕陸船主真將李雲心惹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