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可以隨手拿來灑的。
便真地隨手灑了——手指一用力,將丹丸捏碎。再翻掌一拍,那紛紛揚揚的碎末嘭的一聲被隔空打進老道的身體裡。這力道叫他又噴了一大黑血,然而整個人卻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再過上兩息的功夫,劉老道眨了眨眼、略顯驚詫地看看自己,然後作勢要站起身——看著竟是已經痊癒了。
可剛起了身子,那九霄神雷派的掌門成康子便是一聲如雷的厲喝:“邪魔外道,跪著說話!”
言出法隨。這一聲厲喝當中自然有神雷派獨特的法門。那滾滾的聲浪轟在老道身上,叫他咚的一聲又跪了回去,將地面都磕出裂痕。
然而令他們吃驚的是,那老道士面上仍沒什麼異色。被喝著跪下了、便安安穩穩地跪下了——尋常的修士哪裡能受此奇恥大辱呢?
可三位掌門卻不曉得人間的疾苦——這劉公贊劉老道,早年先做盜匪,然後在市井間討生活。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什麼樣的折辱沒有受過呢?眼下這所謂的“折辱”,對於他而言當真不過如清風拂面一般了。
他跪就跪下了。還笑了笑:“這位高人倒是誤會了。邪魔外道,天下間多得是。但我劉公贊,卻不是什麼邪魔外道。”
明真子聽他說話,覺得此人越來越叫人驚訝了,一時間又生出幾分興趣來。他的性子比那兩位掌門要隨和一些,因而介面:“咦?你這邪道士倒是有些膽量。難道你不是那李雲心身邊最受器重的鷹犬麼?如今卻還要狡辯些什麼?”
劉老道伸手抹了把臉。然後抬起頭看他:“李雲心?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邪魔外道。”
明真子略略一愣,接著笑起來:“哦。這種把戲。”
“不是什麼把戲。”劉老道挺直了腰桿,肅然道,“那李雲心剛才藉著他的龍宮遁走之前對我說,叫我同三位仙長虛與委蛇、好換得一條活路。又對我說倘若能活下來,再去助他做些事、好讓他也能活下來——呸。”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整四個月,如今我終於逃脫了他的魔爪!”
三人交換了眼色——但沒人信他的話。明真子又笑一笑,逗弄似地說:“哦?這麼說你同他才是虛與委蛇了麼?但你這一身的道法修為,不都是他給的麼?本座倒聽說,那妖魔李雲心待你不薄呀。”
劉公贊面無懼色地大笑起來:“這一身的道法修為?好叫三位仙長知曉,我劉公贊,從前學的是些左道——在仙長們眼中不入流的粗淺法門。可即便如此,無寶地、無丹藥、無師長、在市井之間奔波討生活,我仍修到意境了!我的資質如何?”
“到那李雲心強佔了我的龍王廟、拋給我個什麼水雲勁。我修到如今不過虛境,而他何曾給過我什麼指點?”
“他那人,薄情寡義。自以為給了我許多的好處……卻是從來不想我究竟是如何的。”劉公贊說到此處,轉頭往石柱下面的岩漿海中瞥了一眼,忽然沉默一會兒。
然後猛地轉過頭,伸手向下一指:“三位仙長可知那裡有什麼?”
“那裡有我的道侶——從前住在南山山神廟中的女冠時葵子!”老道說到此處,眼睛竟紅了,咬牙切齒,“那李雲心……誰人不用?在渭城時候用我那道侶的分身設圈套,叫月昀子道長上了他的當。我那時便心裡發涼,想或許有一天依著他的性子,真會做出那種事來……果不其然呢!”
“到渭城城破的時候,我那道侶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眼看就不活了。嘿,他呀,他呀……”老道說到這裡,略微地哽咽起來,“他呀……他從前為一個孤魂畫過身子的。他是有本領叫那魂魄附體上去的!再不濟,還能將魂魄收進他的龍宮裡、好歹不至被勾了去魂飛魄散!”
“可他只對我說,他從前那畫身子的法子不好。要等他參悟了更好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