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照例都又被那無盡的硝煙所淹沒著,但馬復源自己頭頂上的那片天空,卻是出奇的藍,太陽,也是出奇的溫暖。
出於在戰術和戰略上的雙重需要,早在頭天的夜裡,馬復源就完成了對鎮南城的攻城中心的大轉移。今天的天剛一放亮,馬復源的聲東擊西戰術正式開始。
馬天保的巴里坤暴動軍接過了“西寧聖軍”的大旗,繼續猛攻鎮南城的滿城。而馬復源的“西寧聖軍”主力,卻將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鎮南城的漢城上,想借著“陣斬”綠營副將陳昇恆的大勝之威,一舉拿下漢城。
鎮南府城的漢城所承受到的壓力是巨大的。
自覺自己早已都是一群天涯淪落人的“西寧聖軍”將士,面對著這座堅固的漢城,衝殺起來那可真算得上是前赴後繼和視死如歸。因為隨著他們立志紮根新疆的日子一天接著一天的過去,從前那種來自本為一個戰壕的穆斯林盟軍及盟友們的熱情援助和慷慨接濟,基本上已經變得很不靠譜。他們成了要吃沒得吃,想穿沒得穿的一幫要飯花子。
於是,他們必須出手去搶。搶官家,搶富人,也搶窮人,總之一句話,只要是他們所需要的,誰那裡有,就去搶誰。
而眼前的這座鎮南府城,就更是他們必搶之地。因為鎮南府城內,有他們需要的一切,有糧食,有軍資,還有能叫他們終止過去那種像野狗一樣的東奔西竄的生涯的一切。
所以,在如此巨大利益的誘惑面前,加上又有著強烈的憂患意識的“西寧聖軍們”計程車氣,往往是很少需要別人再來做什麼鼓動的。
不開啟鎮南城誓不罷休攻城的“西寧聖軍”將士們端起沙皇俄國盟友援助的火槍,拉上沙皇盟友贈送的洋炮,對鎮南城漢城掀起了一浪高似一浪的攻城大潮。
漢城內的綠營將士,還有那些由維回漢各族百姓們紛紛自發組織起來上城共御強敵的民團,面對著發了瘋似的“西寧聖軍”的猛攻,寸土必爭,也損傷慘重。
漢城的城垣上,隨著一顆顆沙俄開花彈的轟然而至,高大雄偉的城樓被濃煙和火焰吞沒,四下亂飛的磚瓦和木塊,到處瀰漫的泥沙,還有間或而起的守城軍民們的殘肢斷臂……
“**”因僥倖外出公幹當初才沒有被妥明等人的暴動軍困在哈密,此時正在馬道下躲避炮火的鎮迪道尹文麟,被城外馬復源部的這種不顧死活的打法著實給震懾住了。他抹了把臉上那不知是從誰的身上濺來的血水,貓腰衝著身邊的巴里坤綠營總兵何官一跺腳,“叫我們在這裡拼死給他們看守著一切,可他們卻如此的不著急。在這麼下去,只怕你我最後就都得為他們盡忠了。”
何官瞅了眼臉色煞白,嘴唇也是青紫的尹文麟。他當然知道尹文麟口口聲聲之中的那個“他們”指的是誰,他也巴不得“他們”能趕緊插上翅膀飛到自己的身邊,甭管到了那個時候的他自己最終是福是禍,但至少,他還是先能找上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個大覺。
“凌祥,你個王八蛋,炮已經停了,你他孃的還不趕緊上城”發現來自城外的炮火已經開始明顯地變稀落的何官,衝著還紮在對面的一個角落裡,也是面無血色的遊擊凌祥把手中緊握的腰刀猛地一擺,怒不可遏地一聲大吼。
吼過之後,他停下本已開始向城上挪動的腳步,又回頭看著尹文麟,“尹大人,大清國沒了,可你看看滿城中的那些滿洲人們,他們不是照樣還都在堅持著。難道我們這些漢人還不如他們嗎?”
鎮南城內的人們在翹首盼望著太平天國軍隊的到來,而城外的馬復源自然最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不過,儘管再不願意看到,但馬復源的心裡卻還必須要時時刻刻地逼著自己往這上面想。
如今,他的背後二十餘里開外,就是松樹塘,由此再向南三十餘里,則就是太平天國軍隊想進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