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長的烏龜脖子向外伸去,在探看著冥河上的景。
冥河的岸邊多亂石,我便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怎麼樣?”我既要催促,又要安撫好那兩隻白色的東西,著實累得不輕。
老烏龜仍維持著脖子伸長的僵硬姿勢,它的聲音裡透著瞭然:“既然是生魂,地府的鬼差們斷不會找他的麻煩。可要將他引回,也不是件易事,除非……”它故意將聲音拖得老長。我知它是想讓我應和它的說話,我便一拍大白的虎腦袋,大白很應景地就吼了一聲。
老烏龜咳了兩聲,“白虎兄弟,再下去這冥河的地界都要被你吼裂了。”
大白搖尾巴。
老烏龜嘆一口氣,無奈繼續道:“除非那是他自個兒願意,就如同那祭司……咳……一般。隻身硬闖地府,多半是因了地府裡頭有他要找的人。”說到此處,老烏龜的脖子“嗖”一下就掉轉了過來,綠豆眼中的精光直直射向我。
不得不承認,那小小兩隻綠豆眼的威懾力著實不小,我被它看得心中一突,“你幹嘛?還有你說祭司什麼?”
“祭司……祭司……地府在辦祭司儀式!”
我狐疑把它看著。
老烏龜早已掉轉了龜、頭(愣了好久好久才明白過來為麼龜、頭這個詞被和諧了),對上阿寶,“你真不知你那主人為何只身闖地府?”老烏龜特特加重了“隻身闖地府”幾個字,同時,那一雙綠豆小眼又不著痕跡向我瞄著,真不知它為的是哪般。
阿寶搖頭,“阿寶不知道。”
此時,為了減弱老烏龜同大白間的對峙態勢,我的腳步越挪越前,這一挪之下便將將貼近了冥河水邊。混黃的冥河水裡映出我的容顏,亦照出了我身邊的大白虎同……粉色衣衫的可愛小姑娘。
我大驚!我身邊明明伴著一隻老虎同一只狗狗,哪兒來的小姑娘?!
我倉惶且茫然四顧,莫不是我被哪隻冤魂給盯上了?
“看見了?”老烏龜的聲音泰泰然。
我抱了大白的脖子,不著痕跡拉開同阿寶的距離,“阿寶,你……”
“她是飲下冥河水了。”老烏龜的聲音插進來。
我倏然去看阿寶,阿寶仍舊維持著四肢著地的姿勢,她目視著前方,翹首望著遠方她的主人,儘管她的主人已要在冥河的盡頭,消失不見。
阿寶的眼裡只有她的主人,對老烏龜的話,她置若罔聞。
這一條埋葬了無數生靈的冥河,混沌,卻又平靜,平靜到令人心驚。
“飲下冥河水……會如何?”我終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慮,不僅為阿寶,更為自己。於我而言,久遠的記憶已不復存在,但憑藉著支離破碎的記憶索線,我可以感覺到,我的過去,同這冥河,有著千絲萬縷的連繫。
冥河裡的老烏龜,擺動四肢,將那碩大而斑駁的龜殼側轉了一個方向,烏龜脖子就對著了遙遠的北方,“冥河水乃離淵帝君創世時的血淚所鑄,千萬年來,它不息不滅。若要說飲下冥河水會有何後果,怕是隻有帝君他老人家能說出個一二來吧。”
我看見阿寶豎起了狗耳朵,看來,它也並非完全置身事外。
“那……千萬年間,就人飲下過這水嗎?”
“有的。”
“他們怎麼樣了?”
“有人失卻了部分的記憶,有人忘卻了前生,也有人……被封印千年。”
老烏龜聲音沉沉,沉沉調調似一把重錘,一字一字敲進我的心間。
長久的靜謐過後,老烏龜突然調轉*,拿那短小一個尾巴對著我,“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罷了罷了,都是為情所困,老龜就幫一幫你們。上來吧”
“做什麼?”
“馱你們去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