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忘虛此時的呼吸已經十分艱難,但聽到丁寧這樣的話語,他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溫和道:「我走得安心。」
「大師兄,你陪洞主走最後一程。」
丁寧將自己的身位讓給張儀,對薛忘虛深深的行了一禮。
當所有人未發聲時,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雙目。
南宮采菽和謝長勝等人都不明白丁寧和薛忘虛這些對話的真正含義,然而在丁寧閉上眼睛的瞬間,他們開始陷入無比的震驚中。
在他們的感知裡,丁寧閉上眼睛的瞬間,丁寧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個絕對寧靜的池塘,池塘裡有玄妙的氣機在流動,周圍的天地間,有許多他們看不到,甚至感知不到的東西在悄然流入這個池塘。
這就是修行。
哪怕是修為已至五境六境的修行者,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收斂心神,排除雜念,才能進入這種入定內觀的修行狀態,然後丁寧竟然是不需要任何的時間準備,竟然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就直接進入了這種修行狀態!
這明明是絕無可能的事情,然而這樣的事情就在他們的面前發生。
除此之外,帶給他們更加震驚的情緒的是,即便是以他們的修為,都可以直覺感知出來,丁寧的身體極度的空虛,空虛到不僅是這個池塘裡絕大多數的水都被排空,就連濕潤泥土中的水分都被壓榨出了大半。
「有人逼得丁寧幾乎耗光了真元。」
謝長勝的臉色變得極度陰霾,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張儀和沈奕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奕的眼眶已然紅了,他開口想要說什麼,但此時張儀卻是聲音微顫的回答道:「這不關你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
謝長勝知道張儀是好意,然而他還是忍不住憤怒的叫了起來,「現在我們站在你們身邊,難道這還不關我們的事麼?」
「不要吵了。」
沈奕的聲音響了起來。
謝長勝更加憤怒的轉過頭去,他想質問沈奕身為白羊洞的弟子又到底做了什麼,但他在轉頭過去的瞬間,卻是無法再發出聲音。
他身旁所有的人在此刻也都再也發不出聲音。
因為此時的薛忘虛張開了嘴,卻也發不出聲音。
這名老人似乎還想要再說什麼,但是卻再也無法發出什麼聲音,最終只是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
也就在此時,前方傳來一陣無聲的悸動。
山道上方的祭天台上,響起了莊嚴肅穆的禮樂聲。
謝長勝霍然抬頭。
他明白接下來元武皇帝即將出現,這種時刻按理而言,他應該和周圍的考生一樣,眼神熱切,滿心充滿崇敬,但他此時的眼睛裡卻充滿著憤怒,似乎要將心中的怒火噴湧到視線盡頭的那祭天台上。
祭天台的地面上跪拜著許多人,如一片海洋。
元武皇帝手持著金簡平靜而自信的走過,走向祭天台的最前方。
盛裝的扶蘇跟在他的身後一丈處,而扶蘇的身後跟隨著的是數名身穿青衫的修行者。
當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時,所有山道前的選生都感覺到雙目不再如之前那般刺痛,似乎有一種異常磅礴而柔和的氣息,如一柄無形巨傘將整座岷山的劍意都替他們遮擋了下來。
這種親身感覺到的境界和那道明黃色身影的身份同樣讓絕大多數選生激動和崇拜到了極點,一遍遍呼喊萬歲的聲音響起。
祭天台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並沒有阻止這樣的聲音響起,他開始誦讀祭天禱文,甚至沒有改變平時說話的語調。
然而這山間沒有人能夠遮掩住他的聲音。
他唇齒間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入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