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試探我。」鄭袖的面上瞬時寒冷了數分,如有寂寒的星火從她的肌膚下往外透出,她的雙眸越來越冷卻是越來越亮,就像是有兩顆星辰燃燒起來,寂滅的火焰要從她的雙瞳中瘋狂的噴湧出來。她說了這五個字,嘴唇再微動,似乎還有想要說什麼,然而卻似乎又覺得根本不值得,便只說了這五個字。
葉新荷輕聲冷笑著,「我不是試探,而是提醒你。」
說完這句話,他轉過身去,也不再看鄭袖,隔了數息的時間,才恢復了平靜,緩慢而輕淡的,一句接著一句說道:「當年你我是家中最終挑選出來的兩人,但我覺得你的心比我更冷硬一些,所以最終你站在了明處,我站在了暗處,甘心做了你的影子。所以永遠都不要讓我覺得你會變得軟弱,永遠不要讓我覺得你不如我強,否則與其讓你毀了一切,不如由我自己來毀了這一切。」
「這樣的想法你永遠都不要有。」鄭袖冷漠地說道:「否則能毀掉的便只有你自己。」
葉新荷沒有生氣,反而淡淡的笑了笑。
河面上有風徐來,霞光從西落下,照耀在鄭袖的身上,將她身上的鳳衣照耀得更加美麗,同時將她的影子往後拉出長長的影跡。
葉新荷就站在她的影子裡。
世上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背叛巴山劍場,然而事實卻是這般簡單殘酷。
因為他原本就是膠東郡的人。
其實數百年來,膠東郡就不斷往很多宗門裡輸送著膠東郡的人,很多人甚至在宗門裡成為了極為重要的人物。
葉新荷只是那些從小就隱瞞身份被送至別的修行地成長的膠東郡修行者之一。
所不同的是,他也是膠東郡最終挑選出來的人之一。
他是膠東郡的暗影之首。
那些同為暗影的存在,那些被的宗門裡,到底有誰也是膠東郡的人,便只有他知道。
船行河上,清風自來。
鄭袖和葉新荷便只是在這艘船上站著。
當夜色降臨,黑暗徹底將兩人的身影籠罩時,天空中有淡淡的星輝飄落,就像是有無數夏日的螢火蟲圍繞著鄭袖所在的這船飄舞。
鄭袖身周漸亮,葉新荷的身影卻已消失在她的身後。
一葉扁舟迎浪而來。
隱約只有一名文士裝扮的男子站在舟上,然而雖然只是負手靜立,腳下小舟迎著大船行動時的浪而來,他的身影卻是自然有一種鐵血的氣息。
當距離鄭袖近了,淡淡的星輝照耀出了他的面容。
他是厲侯。
在鄭袖發兵圍困岷山劍宗之後,絕大多數秦人,包括部分王侯不能理解他為何會冒著得罪很多修行地的危險而發兵岷山劍宗。
在大秦十三侯之中,他應該是始終處於被鄭袖打壓的那一位。
然而不久之後所有人便知道了答案。
鄭袖在關中建工坊,他軍鎮關中,許多在關中掌管實權的官員和將領都變成了他的部下。
在富商雲集的關中,有權勢便意味著有財富。
在極短的時間裡,他就已經從一名在邊陲之地擁有權勢的將領,變成了整個關中最有權勢的人。
此時長陵新生的巨頭是白啟,而在長陵之外,大秦王朝的廣袤疆域之中,厲侯無疑便是那名既得利益比白啟以及之前的黃真衛還要多的人。
小舟迎面撞上了大船,但是兩者之間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柔和的靠住。
厲侯的身影一動,便站在了大船上鄭袖的對面,然後他微躬身行禮。
「重雲鎮,幫關中各家掌管那錢莊的叫觀三公子。」
鄭袖沒有回禮,只是冷漠的說了這一句。
厲侯再次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