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今天很安靜。
以往這個時候都有大量的官員上門詢問各種事務,請令狐笑代為決斷,但是自從他稱病不上朝以來,所有造訪的客人都吃了閉門羹,被告知“丞相身體不適,不能見客”。
但是再決然的拒客依然擋不住所有的人,比如此刻,就有一個人坐在令狐笑的床前,那張俊秀精緻的面容此時被濃重的愁雲籠罩,眼中都是陰霾。
“陛下,還是先回去吧,若是七哥有好轉,我會立刻派人通知您的。”令狐琪小聲安慰。
但是聖慕齡卻固執地坐在原地不肯動。
“不,我一定要看到他睜開眼,確定他平安無事。”
“可是,七哥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不知道還要昏迷多久,難道陛下就這樣不吃不喝地一直陪下去嗎?”令狐琪勸道:“七哥一直說,身為王者要以國事為重,現在七哥不能輔政了,一切重擔都壓在陛下的肩上,朝內大小事情這麼多,如果陛下再倒下去可怎麼辦?”
聖慕齡看了他一眼,嘆道:“難為你年紀輕輕已經這麼懂得體貼人意,不枉你七哥疼你一場。”
令狐琪見說動了他的心,立刻再勸,“昨天太醫們都看過了,說七哥雖然中了毒,但是好在中毒不深,毒性是緩發的,所以不烈,現在昏迷不醒只是因為七哥一直身體很好,很少生病,也就沒有多少抵抗力,所以這一次顯得病勢沉重,恢復的時間久了些,但總會好起來的。”
他嘆口氣,“這件事說到底是朕不好,那一晚如果……如果朕不讓他那麼早就回去,也許他就不會撞到那幫匪徒了。”
“這是天命,天命不可違。”
聖慕齡再搖搖頭,“你七哥總說他的命不在天,而是在自己手裡,這一次……看來神算也會有失算的時候。”
令狐琪伸手扶他,聖慕齡終於起身,但是大概是坐得太久了,腿已經麻木,幾乎走不動路。令狐琪身子小,差點沒扶住,門口的令狐舞人衝進來一下攙住他的胳膊,但是聖慕齡卻重重地甩開他的手,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令狐琪將一瘸一拐的聖皇扶出房間,令狐舞人回頭看了眼靜靜躺在床上的令狐笑,低聲道:“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嗎?讓他憎恨我、厭惡我,不再理我?”
他的聲音雖低,但是隱隱的有些激動。
奇異的是,原本雙目緊閉的令狐笑竟然慢慢地睜開眼,雖然容顏憔悴,但是那雙眸子卻分外清亮,“這是你為自己做錯事所要付出的代價。”
因為被毒折磨,他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好好進食,嗓子都是乾啞的,但是因為乾啞而更多了一份壓迫感。
“他讓你殺賀非命,你居然也不問一下我的意思就去做。如果那天那把劍真的刺到她的身體裡,你預備怎麼面對我?”
令狐舞人艱難地說:“我……我畢竟是他的臣子。”
“所以就不必理會我了是嗎?難道你忘了,那個女人是我要保的,我要留的,任何人都不得動她分毫,否則,我會要那個人死無全屍。”他的臉微微側過來,一字一頓,“你聽好了,是任何人!”
“你是指我,還是指聖皇?”令狐舞人甚為震驚地瞪著他,“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袒護那女人?你想陪她玩,也算玩了一些日子了,難道還沒有玩夠?難道一定要把自己的命都賠進去才肯罷休?”
“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插手過問?”令狐笑又閉上眼,不想再和他費氣力說話。“你出去,陛下還在等你。”
房門關上,但是屋內依然有腳步聲,是令狐琪恰好走進來。“七哥,那個……又有客人來了。”
“不見。”這兩個字真的懶得說,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難道還要他每次都重複一遍。
“這次的客人有點特別。”令狐琪的神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