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指派他做的生意未必是什麼合法的,因為雕哥從不讓他過問貨的來路和貨品,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心想再怎麼著不會是挨槍子兒的事,這樣的事雕哥是不會讓他乾的,因為雕哥把他當兄弟,既然是當兄弟就不會讓他挨槍子兒。可是當他揭開包裝箱,一層層地扒拉看,拔拉到底層的時候,他整個人猶如萬箭穿心……
晚上,樊疏桐給老鵰打電話:“雕哥,你殺了我吧,我不幹了。”
老鵰顯然已經知曉事情的經過,不慌不忙地勸他:“疏桐,你不要衝動嘛,有話好好說,什麼殺不殺的,說著晦氣。再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樊疏桐搶過話,“就憑這批貨可以讓我死十次都不止!雕哥,我一向信任你,你說過的,我們做的生意只是打打擦邊球,不會挨槍子兒,雕哥,你自己說,這事挨不挨槍子兒?我知道我欠你的,你救過我的命,我這條命都是你的,我怎麼還都可以,但是你不能騙我……”
“疏桐!你言重了!”老鵰也有些動怒,電話裡的語調抬高好幾度,“這些年我怎麼待你的,你心裡有數!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怎麼能說是我騙你呢?這麼多手下,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我老了,扛不了多久,我的位置遲早是你的……”
“不,雕哥,我不要你的位置,我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我腦子裡的傷你是最清楚的,說不準哪天就掛了,我想安安心心的過兩年清靜日子,這事我真幹不了了!”樊疏桐主意已定,無論老鵰怎麼勸說,他就是不肯再過這種刀尖上的日子,第二天直接去公司收拾東西走人,阿斌問他公司怎麼辦,他就一句:“雕哥會派人來的!”阿斌又道:“那湖濱那塊地怎麼辦?我剛打聽了……”
“怎麼樣?”樊疏桐對這事是很上心的,馬上放下手裡的東西,這才是他現在要辦的頭等大事!阿斌說,連波買的那塊地屬於湖濱鄉的,他去鄉政府負責批地的部門打聽了下,樊疏桐看上的那一片已經有人定下,連定金都交了,約好了十天後籤合同。樊疏桐問:“他們開價多少?”
阿斌做了個手勢。
樊疏桐一顆心頓時涼到了底。
……
樊疏桐覺得,人生就是個巨大的陷阱,誰都逃不脫。當兩天後,老鵰親臨聿市,將一張空白支票遞到他跟前時,他就知道,他這輩子都逃不脫了。他當然知道老鵰是如何知曉他要買下那塊地的,阿斌就是老鵰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他打個噴嚏都會傳到老鵰那去,他只是覺得悲愴,他所做的這一切朝夕能理解嗎?
老鵰倒是把話說得很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也不想幹了,我比你還累!可是這一攤子事,手下這麼多兄弟,不是說打發就打發的。我在這條道上拼拼殺殺半輩子,也真是受夠了,但兄弟們跟著我拼了這麼多年,我總要安排好他們後半輩子的生活吧?否則道上的人怎麼看我?所以我大可以跟你交個底,一年,頂多兩年,我就收手不幹了,這兩年賺的錢就是準備用來解散手下這些兄弟們的,也包括你的,既然現在你急需用錢,我就把這筆錢提前給你,你幫我再撐兩年,兩年後你想幹嘛就幹嘛,我老鵰決不說半個不字!”
“兩年?”
“沒錯,兩年!”
“可你這張支票沒填。”樊疏桐的語氣軟了。
老鵰老謀深算,笑答:“你自己填,你需要多少就填多少,反正印鑑啥的都蓋好了,你隨時可以去銀行兌現。”
樊疏桐不解:“為什麼要我自己填?”
“因為你在我心裡是無價的,我指的是這份兄弟情誼。”老鵰指了指自己的心,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在這裡,除了我的家人,我最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一年前你受傷的時候,我比誰都急,比誰都擔憂你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