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半個頭的母親,耐心的等待著她收拾好情緒。
……最近見過的眼淚好像挺多的。
他這麼想到,小聲的哄著母親。
九重澄子只是一時間控制不住情緒,很快就抬起頭,擦掉了眼淚,露出有擔憂的笑容,拉著九重鷹向客廳走去。
現在的九重家已經沒有任何九重彥人的東西。九重鷹將母親從前的照片都整理出來,放進相框,代替了原本的照片。而客廳也買了新的傢俱,幾乎看不出之前這裡的慘烈。
九重直也坐在單人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銜著未點燃的煙,他的妻子優站在旁邊,正在倒水,看到孫子走進來對他微笑。
和他們兩人相隔較遠的沙發上則坐著鶴見夫婦。鶴見先生扭過頭,而鶴見夫人則露出驚喜的笑容,快步走了過來,“回來啦?玩的開心嗎?”
九重鷹放下包,順著她的力道走向鶴見先生坐的那條沙發。
“挺開心的,好久不見,外婆。”他禮貌地問候,“最近過得還好嗎?”
“我們還不錯啦。”鶴見夫人推了沉默的鶴見先生一把,“對不對啊老頭子?要和女兒一起過來你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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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見先生舒了口氣。
“抱歉,鷹。”
鶴見夫人立刻往他後背上給了兩巴掌,像是在指責一樣。
直到這時,九重鷹才恍悟自己剛剛一直產生的怪異感到底從何而來。
爺爺九重直也和奶奶九重優一直保持沉默,躲避著他的目光;而鶴見夫人盡力想要氣氛和緩下來,因為丈夫沒能成功;鶴見先生目光堅定又愧疚,而母親九重澄子雙手緊緊絞在身前,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一樣。
就好像是他們都知道了一件不幸的訊息,這件訊息的主角是他,而他卻不知道一樣。
令人不適的煩躁。
九重鷹並沒有坐下。他站在鶴見先生面前問:“外公,您想要說什麼?”頓了頓,“還有‘抱歉’又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問出口,鶴見夫人發出一句懊惱的嘆息。她回頭將呆站在原地的女兒帶到長沙發上,按著她讓她坐下,又溫和的握住了她的手。
鶴見先生堅定的眼睛裡已經找不到愧疚了,“鷹,我很感謝你能救下澄子。”他說著站起來,深深地鞠躬。鶴見夫人也隨著他的動作一同站起來,按住女兒,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但是澄子她的狀況其實不算好,還需要一定時間的靜養。醫生的建議是讓她儘量遠離讓她有心理陰影的地方。”
以這句話開頭,接下來越來越流暢:“我們打算帶著澄子去英國,遠離這裡。在這片土地,她只能感受到痛苦。”
“所以。”他皺了下眉,鶴見夫人正惡狠狠地瞪著他,但他還是說了下去,“鷹,你要和我們一起過去,還是留在日本?”
原來是這樣。
九重鷹看了一眼母親。看的出來,他正在試圖理清這件事情:“你們都已經決定好了?”但他有些尖銳的問題顯然證明他的內心沒有那麼平靜,或者說,天崩地裂。
鶴見先生沉沉道:“我們和澄子一定會去的,醫生也說換個環境能讓她更好的從這段經歷走出來。”
九重澄子惶惶不安的插話:“其實我已經沒問題了——可以留在這裡的。”
鶴見先生擰眉:“澄子,我們說好的。”
“可是——”
鶴見先生打斷了他:“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一定要讓你離開這裡。”他如此發誓,“我必須要讓你自由,而不是繼續被困在夢魘裡,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悶在被子裡偷偷哭。……我曾經做錯了,我很後悔當初沒能攔下你。”
九重鷹看向母親:“……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