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張開的嘴像是合不上的錢包夾。
九重鷹重新說了一遍。
“我拒絕。”
清晰的咬字和堅定的口吻,說出這幾個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容易太多了。他感到瞬間襲來的失重感,彷彿從高樓一躍而下,又彷彿拼盡全力的從泥潭爬起。
只需要向前一步。
九重鷹莫名笑了起來。他此時的神情一點也不像是鬧脾氣的小孩,某種更成熟的東西揭開了那張面具。
錦織問:“你的意思是?”
“我不喜歡網球。”九重鷹好心解答,他露出愉快又惡劣的笑——惡劣的那部分衝著震驚的九重彥人展露,他從未對他露出過這種表情,在九重彥人眼裡,自己的標籤只有‘聽話乖巧’。
“不如說,我討厭這種一點也不純粹的運動。”
錦織並不生氣,他驚異的打量著黑髮灰眼的男孩,比起被冒犯的不適,更多的是好奇:“為什麼會覺得它不純粹?”
“你覺得把自己的兒子帶到這種地方,染上名利的顏色的這種男人,”他指了一下九重彥人,刻薄道,“教給他兒子的網球會是多美好的東西?”
九重彥人看起來沉浸於幾乎顛覆自己世界觀般的震驚中——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聽話乖巧的兒子會語出驚人,幾乎是把他的臉面丟在地上反覆踐踏。
錦織饒有興趣:“你是這麼認為的?那之前你說的很喜歡網球,網球教給你很多難忘的事也是騙人的咯?”
“你可以理解為我腦子不清醒。”
失重感。失重感。仍沒有腳踏實地的觸感。九重鷹握拳,又鬆開,看著掌心被自己掐出的幾個月牙印子。
“你覺得我的網球是什麼呢?”他頗為誠懇的詢問比他年長好幾輪的男人。
錦織沉思片刻,竟然真的以一種循循善誘的口吻說:“我看過你的比賽,也聽人提起過……如果讓我來形容,我給你的則是‘勝利’。”
毫無敗績的履歷,恐怕對上比他年紀大的選手,大部分也能獲勝的天才,其展現給觀眾的只有深深刻在那身姿上的強大,而強大直指勝利。
“你的風格很明顯。”他竟然和男孩探討起來,“比你弱的就減緩攻勢,比你強的就千方百計的獲取勝利——我本來不太理解為什麼你在面對實力差距較強的對手時變得……嗯,放鬆?或者說沒有緊迫感,現在倒是找到原因了。”
九重鷹接話:“因為很無聊啊。”
他攤手,“更何況我討厭它。”
“是嗎,那真是可惜。”錦織說,“我本來很想直接上手幫你改掉這個壞習慣的。”
九重彥人原本在兩人對話時就想要插話發火,但他們兩個一點也不給他說上話的機會——眼見對話告一段落,他終於怒氣衝衝地質問:“你什麼意思?!”
“我不幹了的意思。”
和火冒三丈的父親相比,九重鷹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散漫了。但當九重彥人說話時,這種散漫又急急變作惡毒的指摘:“父親——我發現,我忍耐了這麼久,結果一直好像都在討好你。”
“——你這是什麼話?!你還是個小孩子,不懂我用心良苦!”
九重彥人的語氣不再那麼緊繃,是因為自己說了示弱的話嗎?
真可惜,他想錯了。
“不、不。”他指正,“我也許會繼續討好下去——但現在,我不幹了,我拒絕繼續用勝利來討好你。”
九重鷹巧妙的隔著錦織對九重彥人說。他篤定九重彥人不會在公眾場合發火,除非他不想繼續混下去了。
這種時候就會覺得金錢的力量真好。
九重鷹這麼想,嘴巴不停:“還是說,父親,您要強迫我繼續?那我可不敢保證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