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自的吃了起來。
雖是一口接著一口,可屋中這三人卻都看的仔細,她分明食不知味,卻還是這樣不停的吃著。
一碗粥下腹,陸茉幽將碗遞還給梁嬤嬤時便露出她被碗燙的略微泛紅的手指,她卻忽而想起簡辭每每總是覺著她吃的太少,總想要將她養的結結實實的。於是縱然覺著已經飽了,可陸茉幽卻仍舊笑道:
“煩勞嬤嬤再送半碗來。”
如心抿緊了嘴唇,硬生生的忍著心下酸澀,可白萍卻已然紅了眼眶。
如心一道眼光投向白萍,白萍會意便假意去桌上收拾東西,趁著一回身的功夫將眼眶中險些流下的淚水擦淨。陸茉幽卻是淡然從容的掃過兩人:
“如心,這毒,是顧瑾下的吧。”
雖是問話,可卻帶著篤定意味,此事簡辭從未和她提過,但簡辭一瞬之間所能猜想的一個精準,那她自己更是愈發的能夠判斷出來,只是簡辭不提,她也未曾提過。這毒若是始終在她身上倒好,她或許能等著一切過去後再好好和顧瑾清算,也是為著不給簡辭添亂。可眼下這毒卻到了簡辭的身上生生的折磨他,她便斷乎忍不下去。
如心倒是一怔,此事她是最清楚的,陸茉幽中毒時也是在長樂宮時,她自覺自己失了職,便是垂了頭應了一聲。陸茉幽便低頭略一思忖,回頭又對白萍道:
“你這兩日尋個合適時間,讓懸刃將你悄悄送到九皇子府上,我的事,連帶李家還有靜安侯府的事,儘快做個了結吧。”
白萍一聽此話便知道了陸茉幽是何意思,派她往九皇子府上必然是要去尋趙晴嵐,她一個身份尊貴的侯府嫡女,卻被顧瑾為著私利陷害只做了一個皇子貴嬪,這恨自然是忘不了的。
這邊白萍剛應了聲,梁嬤嬤便又送了粥過來,白萍眼看自家主子方才端著熱粥碗都燙紅了手指,此番便不待陸茉幽吩咐便先行接下了粥碗。
陸茉幽也並未再說什麼,就這樣安靜的一口一口慢慢吃著粥,可目光卻是順著窗子便飄去了偏廂門外。
她如此的安靜,靜的令白萍如心都覺著心下不安起來,她或者哭訴或者焦躁痛楚似乎才更應該一些,可她現下卻只盯著窗子那般安靜的坐著,著實是令人愈發的心疼。
白萍幾度張口卻不知要說什麼,陸茉幽卻忽而起了身,兩人一怔隨即立刻上前欲要扶住她,誰知她一伸手便拂開了兩人,只是到了視窗。
窗下那桌案正是從前她和簡辭一起寫字的地方,那一日的清晨簡辭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寫著: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於是她執起筆來,白萍立時會意為她研磨,她便落筆在那紙張上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著他的字: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這一寫,竟是再也停不下來,白萍如心站在一旁侍奉,卻是誰也不敢出聲阻攔,只看陸茉幽那絲毫不肯停頓的筆,便看出了掩藏在平靜之下的陸茉幽,內心是怎樣紛亂的憂懼惶惑焦急。
如此,便是直寫了兩個時辰,一直到得了黃昏。
她身上尚且帶著傷,雖說上官危的藥效用絕佳,可她終歸還是傷著,這兩個時辰的字寫下來,受便痠痛的顫抖起來,捏著筆落在紙上那字也開始顫抖起來,她便愈發的焦躁,狠狠用力的捏著筆,可手指竟也是僵硬的,彷彿除了捏著筆外再也動彈不了其他。
於是陸茉幽便蹙著眉,繼續一筆一筆的寫著,直到忽而一隻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陸茉幽手一顫,那如同在荒野狂奔悲泣的心也倏然顫抖著停頓,她轉了目光去看按住自己的那支手,這一眼,彷彿等了千年那麼久。她身子早已站的僵直,便這樣緩緩抬眼看去,簡辭穿著寬大的外袍,如此看去便覺著愈發的瘦削,而他頸上那顆喉結今日竟也是如此明顯,再往上,她終於便看到了令她時刻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