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柴倩後背傳來絲絲寒意,方才那傢伙的身法極快,且又躲在暗處,若是動起手來,只怕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她再低頭看趙青舒的時候,便越發多了幾分好感。
“承影是父皇送給我的影衛,我不良於行,很多事情不太方便,承影幫了我很大忙。”他說這話的時候,眸中沒有半點怨天尤人的感慨,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他之所以願意跟柴倩多說幾句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他並沒有從柴倩的眼中,看見別人對他慣有的同情、惋惜和憐憫。
瘸了十幾年,他早已學會做一個正常人了,根本不需要那些。
柴倩倒不是天生的面冷心硬,不過是看慣了沙場征戰,瘸腿斷手早已是家常便飯,與其廢心思去同情那些人,不如化悲痛為力量,再戰場上英勇殺敵,將犬賊打回老家,早些結束邊關的征戰。
“逸王今日怎麼有雅興進宮。”見氣氛越來越融洽,柴倩便開始套近乎了,他知道這位逸王雖然深的今上寵愛,卻早在十六歲時就在宮外有了府邸,是以今日定然是特意進宮。
趙青舒淺笑:“聽說大周第一悍婦要進宮,特來觀瞻。”
經過前日那事情,柴倩一腳差點兒把呂小少爺踩廢的事情早已被傳的朝野盡知,柴二爺也越發覺得老臉丟不起,索性天天都改成做轎子上朝,以免去眾路人指指點點的尷尬。柴老太君也表示,老二年紀大了,還是做轎子穩當些,孔氏嚇得每月十五雷打不動的進香活動都取消了,害的一幫愛好八卦的貴婦太太們都撲了個空。柴敏一連收到幾分帖子,都邀她和柴倩出去走動走動,被孔氏攔截後一一退回,暫且不提。
“逸王殿下想要見臣女,臣女自當親自去逸王府拜訪,如今讓殿下親自進宮跑一趟,倒是柴倩的不是。”當過兵的人臉皮都很厚,即使以前柴倩臉皮很薄,這幾年訓練下來,也絕對能趕上這紫禁城的城牆了。
趙青舒不由被她逗樂了,笑著搖頭,伸出他那纖長細瘦的手指比了比道:“這麼厚。”
“什麼?”柴倩不解問。
趙青舒沉默半刻,憋著笑道:“柴小姐的臉皮。”
柴倩無端覺得臉頰*辣的,隱隱透出一些緋紅,趙青舒又道:“不過,據我所知,再厚的臉皮也抵不過呂夫人以淚洗面的功力,不知永壽宮一戰,你們誰佔了頭籌?”
柴倩輕撫額頭,苦笑:“戰事膠著,難分勝負,希望呂小爺鐵頭功能另闢蹊徑,旗開得勝,目前還在觀望中。”
“柴小姐不想嫁嗎?”趙青舒眉梢一挑,斜斜睨著柴倩。
“父親年邁,家兄亡故,幼弟羸弱,柴倩不想為一己之私,棄柴家於不顧,等我擺平了這些事,自會重回宛城,替兄從軍,為大周鎮守邊關。”她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宛如這世上最動人的誓言。
趙青舒覺得,自己這顆久未激憤過的心頭彷彿有一股暖流湧過,讓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左腿的膝蓋,他踏下輪椅,支起琴案,瘦削的脊背拉的筆直,兩道目光在空氣中匯聚在一處,彼此都呼吸一滯。
“他日若柴小姐如願,本王願在帝都的鳳凰樓為小姐掃榻踐行!”他聲音清越,擲地有聲,直撞柴倩的耳膜。
“好,那本小姐先記上了殿下的這頓好酒,定不負所望。”餘暉拉出兩道頎長的身影,趙青舒緩緩落座,指尖撫過五絃,柴倩靠著亭沿而坐,姿態瀟灑寫意,微微勾起薄唇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殿下為臣女奏一曲《平沙落雁》可好?”
趙青舒展眉一笑,如春歸大地,萬物復甦:“一言為定。”
很多年之後,當說書人說起這一段的時候,總會添上這麼一句,將軍年少行武,不諳琴藝,殿下一曲《鳳求凰》驚遍鳳凰樓四座,唯將軍一人悠然抿茶,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