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們早就知道了,彷徨無計之下,也只好對外人砌詞敷衍。當即便有少林僧回覆峙岵寺住持道:“吾師一魂雲遊去也。”
住持聞言嚇了一跳,心說這樣也行?這又是什麼神通了?不禁肅然起敬。但他隨即就問了,不知道法師的離魂何日歸來呢?等到辯論大會的時候,能不能夠魂魄得全呢?回答問題的少林僧是個能言善辯的,當下只是故作高深地笑一笑,含混地說:“當歸即歸,不當歸則不歸也。”
半個多月之後的戊辰日,終於到了辯論之期,大早上的少林僧便即擁進禪房,把道信穿戴打扮起來,然後扶上輦去,浩浩蕩蕩前往皇宮大德殿。結果不出眾人意料之外,道信在御前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再不肯妄作一聲。好在跟他這般如同鋸嘴葫蘆似的僧、道還有不少,所以並未引發他人的懷疑……
因為絕大多數入京的僧道都受到過衛元嵩的警告和要挾啊,所以光帶著耳朵來了,誰都沒敢把嘴帶來。當然啦,也有少數僧道要麼不受要挾,要麼根本就是衛元嵩或者張賓安排來演戲的,倒也不至於冷場。
就此幾名大儒舌戰僧道,大獲全勝,皇帝宇邕見狀大喜,便待宣佈以儒為三教之首,但他還沒有開口,大冢宰宇護先痰咳一聲,站起了身來。
宇護也不傻啊,一見是這種情況,當即察覺到其中有鬼,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有證據,也不好直接宣佈辯論無效,於是只得聲稱此番辯論大賽因為準備不夠充分,很多高僧大德尚未能夠與會,所以不宜作出結論——不著急,咱們且等一兩年,等準備充分後再開辯論賽吧,今天這場,就當是預演好了。
大冢宰一言九鼎,就連宇邕也不敢違拗,只得唯唯從命。一場轟轟烈烈的三教辯論會就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了,少林僧眾不敢久留,當日便即抬著道信離開了長安城。
因為道信在半個多月前的當街煽動,倒是闖出了不小的名頭,臨行之時,很多長安百姓望之而焚香頂禮,虔誠膜拜,但道信卻只是端坐華輦之上,連眼皮都不肯抬一下,不禁使得眾人大失所望……
再說少林僧領著懵懵懂懂的道信匆匆返回少室山,把前情向住持僧璨備悉稟報,僧璨聞言大驚,急忙來看道信,只見他貌似常人無異,但雙目無神,眸子散亂,分明是失魂之相。僧璨說你們先把他安置好,等我誦唸經,虔誠向佛祖禱告,看看能不能治他這種怪病吧。
可是僧璨在大雄寶殿上面朝佛像連誦了整整三天的經,卻仍然一無所獲,再叫幾名隨行的僧侶來詳細打問情況,完了判斷說:“若非衛元嵩,定是張賓,暗害吾徒也!”可是也無法可想,只好靜靜等著,看是否某一天道信還會清醒過來——
“此子既有佛緣,終不痴愚。”
時光如同流水,匆匆便是三年過去了,歷史邁進了北周的天和七年,三月十八日,大冢宰宇護從同州返回長安,入含仁殿覲見太后,皇帝宇邕趁機暗施偷襲,先用玉笏擊中其後腦,隨即衛王宇直從隱藏處衝將出來,一刀便取了宇護的性命。然後都內大搜,宇護的黨羽盡皆伐法,宇邕就此得以親政。
隨即改元建德,然後建德二年十二月再開三教辯論會。少林寺雖然也收到了敕命,但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乾脆不再派人與會。結果在衛元嵩和張賓的安排下,不出所料,儒家再獲大勝,宇邕當場宣佈,三教以儒為先,道為次,釋教可憐兮兮地落到了第三位。
訊息傳開,北周佛教界一片哀聲,但包括少林寺在內的很多名山大剎卻並沒有怎麼當一回事兒——反正他們自有良田千頃,原本就不需要朝廷的扶助,而且也有自己穩固的信徒基本盤,並沒奢望著向權貴傳教,以謀求更多的私利。
轉過年來是建德三年,到了五月間的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