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凡人之軀,又不知道陸地在什麼方向,可不敢再扎個筏子就冒險出海了,只得暫且呆在島上,等人救援。可是真會有人來嗎?自己要在這裡等到猴年馬月?要是能夠一直修煉到破境飛昇,雖然孤寂,倒也省心,只是——沒有高階功法,自己能在有限的壽命中修練到無人境嗎?
看起來,只能期待玄奇界的拯救了……
暫時定了心,他便盤膝坐下,執行周天。一連數日,再無旁騖,朝看日升,暮觀日落,純以內心感應天地之靈,頭腦倒變得格外清醒。因此某日間便猛然開竅——我知道那要命的《名實論初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啦!
《名實論初步》書後記錄了一套別闢蹊徑的功法,可是張祿此前試練,卻總不得其門而入。如今想來,他是按照天垣世界的氣脈佈局、穴道位置,嘗試轉化為自己得自地球世界的內迴圈系統來練習的,但倘若這套功法根本就不出於天垣世界呢?
天之所賜,很可能是得來於別的三維世界吧,其人與地球人、天垣人差相彷彿,但也必有細微的區別。必須先把它設為未知數x,才能嘗試轉化為地球人可用的功法,他此前卻先本能地設成天垣常量了,自然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左右無事,便即開始推算,十數日後終於得出了相對正確的解法,嘗試練習,初時尚有磕絆,逐漸圓融貫通,但覺一道真氣在體內週轉、執行,速度比從前快了一倍還不止。張祿大喜,便即撇開“納精吐氣之術”和“玄洞寂然功法”,專心修煉這“名實論”的功法。
如此這般,又是月餘匆匆而過,張祿扳著手指頭計數,差不多啦。果然某晚恍惚睡去,醒來時已在玄奇界中。
他才剛站穩腳跟,就聽風赫然驚問道:“張祿?!”
張祿朝他微微一笑,拱手為禮:“正是張某——怎麼看到我很奇怪嗎?”難道你們都已經入了無我境了,所以發現我這個拖後腿的仍然跟著,所以心裡很不爽?
只聽唐麗語笑道:“我就說張兄不會有事的。”
黎彥超簡潔明瞭地說道:“如今東黎通報各州郡,正在張榜搜捕於你……”
張祿當日被嘲風一掌,瞬間穿越,就從巋山山谷裡消失不見了。此前那名郕邑窺奧攀緣上山,去求取救兵,好不容易領了檀倫等人前來,已是大半日之後——檀倫聽說六龍聚齊了五個,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孤身前往,而要召集大隊人馬往救,就此耽擱了不少時間——可是縋下谷中一瞧,卻只有滿地的屍體。
檀老太太、童德威、翟通,以及兩名郕邑窺奧,全都慘死當場,“六龍”與黎世傑卻不見了蹤影。此為潑天大案,很快各州郡便都聽聞了訊息,甚至連天子都驚動了,下旨各地搜捕“六龍”,並且尋訪黎世傑的蹤跡。透過對那名獨自逃生的郕邑窺奧的反覆查問,終於得著兩個線索:一,睚眥身上,很可能帶著青景符;二,還有個叫張祿的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名窺奧攀出山谷的時候,嘲風尚未現身,因此眾人只能判斷是睚眥等五龍先有人甦醒,然後謀害了各位正道高手。至於黎世傑,因為身份特殊,或許睚眥留之有用——比如說尋機要挾東黎,向唐侯討回“赤明符”——故而才將之擄走。可是張祿為啥沒了呢?這種問道境的小角色,殺就殺了,有必要挾之而去嗎?
反覆揣摩之下,可能性很多,但只有一種最為靠譜:這個張祿嘛,他其實是“六龍”的黨羽,受命潛伏在東黎侯府,待時而動!
首先,張祿來歷不明,自稱失了憶,但卻身有武功,而且在入了東黎內門後,進展頗為神速;其次,張祿在東黎刻意隱瞞自己的本領,要等到與唐侯子弟試招,才被迫崢嶸盡顯,名為入室,實已窺奧;第三,張祿裝模作樣跟嘲風放過兩次對,但都沒能擒住嘲風,反倒導致己方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