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張祿不禁微微苦笑,他心說我沒有那麼天真,也沒有那麼良善純潔,我的世界觀、人生觀早就已經成型啦,願為英雄,為活人而去殺人。眼前所見,固然足以使我震撼、驚駭,但直接把這些都捨棄了,遁入深山,那就是逃避啊……逃避自己原本的命運。
可是轉念一想,這也很難說,因為自己原本的命運究竟該是怎樣的,經過一次穿越,那已經徹底茫然無頭緒啦……
心裡七上八下,似有所悟又似乎更加迷茫,心志雖然不至於崩潰卻也難免搖盪,是該徹底放下這本就不屬於自己的紅塵俗世,專心修道,還是秉持原本的想法,道法成即可復入世,確實並非短時間內所可以想得明白的事情。況且人在受到外在環境衝擊的時候,猛然間佔據主導地位的思緒,往往不是最理智的,甚至也不是最合乎自己潛在意識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神思不屬的張祿要反應整整一秒鐘,這才得出初步判斷——是有人在喘氣嗎?難道說,這村子裡還有人沒有死?!
急忙循聲而去,果然在一道殘垣下面發現了一個人,貌似還沒有死透,還留存著最後一口氣息。這人大概三十多歲年紀,看穿著是個普通農夫,張祿匆匆一瞥,他身上貌似沒有兵刃之傷,身下也沒有血,整個下半身全都被掩埋在倒塌的夯土牆下面,很可能只是被砸暈了,等醒來卻又難以掙脫,只能飢渴待死。
張祿心說你還真是慘啊,要這樣緩慢地迎來死亡,還不如被亂兵一刀給捅了來得乾脆哪。伸手一按那人脈搏,順便度入一道真氣。
張祿經過三年的修煉,如今已然可一定程度上真氣外放了。真氣這種東西,無形無質,在他原本所處的世界裡,那根本只存在於氣功家的理論當中,沒有任何科學儀器可以證明實有。不過這個世界本就詭奇,既有神仙,有真氣那還奇怪嗎?人之真氣,自臟腑而生,應意識而長,存於體內,可以凝定思慮、保養**,若然外放,據裴玄仁所說,即可呼應天地靈氣,成種種不可思議之功——說白了,那就是法力,是神通。
所謂真氣,就是天地靈氣在人身之變異,修道者可以吸納靈氣,轉化並且更加強大自身的真氣。真氣就象是個黑洞,透過修煉,可以不斷地吸納外界所有物質,然後也黑洞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吸納物質越多,黑洞越大,對外界物質的吸引力也就越強。
大致比方而已,張祿雖然不是學理的,可是他也知道,黑洞應為巨大天體所化,本身的質量就無窮大了,所吸納外界的物質與之相比……漢語中還真沒有什麼合適的詞彙,或者可以把“九牛一毛”這個詞兒修改一下,叫“九星一毛”。
人體內的真氣原本可是非常微小的,那才是一毛,而外界物質是九星,但一毛經過修煉,可以極大吸納外界物質,逐漸成長為……五毛?
總而言之,真氣內含,可修己身,真氣外放,能影響外界物質,以張祿現在的本事,度人真氣,可療小病——比方說普通傷風感冒啥的。問題對方這就僅僅吊著最後一口氣啊,張祿真氣所度,但覺泥牛入海,不但毫無用處,而且瞬間就融化了……
張祿心說既然救不了,要不我給他個乾脆的吧。然而右手已經扶上了劍柄,卻又下不去手……再一琢磨,這人雙目緊閉,呼吸微弱,應該早就神智不清,陷入深度昏迷了吧,反正最痛苦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他現在感覺不到自己正一步步邁向死亡,我又何必多事呢?拔植物人管子,主要是為生者考慮,對於將逝者而言,拔不拔的也就那麼回事兒。
不禁長嘆一聲,站起身來。可是他才剛走出去不遠,卻又猛地停住了腳步——靠小血瓶不管用,那就給他灌個大血瓶吧,我身上不正好揣著一管呢嘛!
伸手在懷裡摸到裴玄仁所授三張符籙,抽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