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心洗髓,妄念不生,照道理來說並不需要很多睡眠,就算真睡了,也不該做夢才是。裴玄仁就曾經說過:“汝若得夢,且夢境荒誕,恐為走火之警,萬不可輕忽也。”
難道自己真是練功練岔了,即將走火入魔?還是說被那可惡的安期生不打招呼就推搡下來,把腦袋給摔壞了?
雙眼逐漸習慣了周邊的黑暗,昏暗視覺開始產生效果,張祿坐起身來,這才發覺自己是身處一片曠野之中。向上望望,似有昏藍色的微光投射下來,但原本隱約所見那些山巒的虛影卻全都付諸闕如。他爬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貌似也並沒有摔壞什麼——這深淵究竟有多高?即便自己如今鍛體如鐵,真要是百丈千丈的,就算不摔成一團肉泥,也肯定頭豁顱裂,腦漿子淌一地啊。
黑暗中真的瞧不出多遠,也就一二百米而已,似乎只是一片空茫,這兒什麼都沒有。張祿長吸一口氣,竭力凝定心神,然後微闔雙目,放出了自己的神識。無論有光還是沒光,神識都比視覺要走得遠,所以說凡人練成仙道,**將有質的飛躍,原本的各類感官——包括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等等——那全都可以捨棄啦,但以一心觀照即可。
當然啦,就張祿目前的能為,心神還不能完全替代雙目,他只能察覺出一定範圍內是不是有物體存在,大致尺寸,是否在運動,而至於顏色為何、材質為何,光靠心神是絕對不夠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他就象一隻蝙蝠,可以放出和接收超聲波。
似乎在左前方有什麼物體存在,距離相當遙遠,甚至已經超出了他神識所感的範圍。照理說超聲波跟本達不到,也不可能反射回來,但張祿心中隱約有感,就覺得自己該往那個方向前進為是。
於是便即抬腿邁步。他的步履並不倉促,但步伐非常之大,一步即達丈餘,彷彿在他邁步的同時,腳下地面也在相對朝後運動一般。所以也不象躥,也不似跳,只是簡簡單單地邁步而行——似此,才可謂是神仙風儀,要真跟超人那樣橫著飛,就實在太跌份兒啦。
可是隱約感受到的未知物體似乎始終就在前方,也不知道是否正在與自己作同方向運動,竟然一連邁了數百近千步——那就有好幾裡地啦,神識仍然無法真正觸及。張祿不禁黯然地停下了腳步——你在耍我嗎?所謂的女媧遺蹟究竟在哪裡?還有啊,我即便真能探索到遺蹟,完了又該怎麼回去才是?
怪不得就連仙人也無法探索這處遺蹟了。仙人能飛天,能穿牆,再堅固的鎖都能一指即落,可問題前面那堵牆能夠自己朝後退啊,你就算有潑天神通,根本接近不了,又該怎麼進去?
算了,我還是返回剛才清醒過來的地方,朝上喊兩聲,試試安期生能不能夠聽見,肯不肯把我給接出去吧。
可是轉過身來,才邁出去幾步,神識中就察覺遠方那物體似乎有所接近——那玩意兒貌似總跟自己保持著相同的距離,始終呆在神識所及的外圈不遠處。張祿心中一凜,隨即拍手大笑道:“想逃就逃,想跟就跟,我若追你,我是傻x!”有得便有失,想取須先舍,越是勾引著不讓你上手的東西,越是離遠一點兒為好——老子才不上當哪!
眼看著即將返回到出發地,張祿突然發現前方貌似站著一個人。這人影影綽綽的,也瞧不清楚相貌,但在自己神識之中,為何卻毫無感應呢?難道只是一道虛影?看這虛影,也就普通身量,穿著件灰撲撲的衣服,所以整個人幾乎都隱藏在昏暗之中,唯獨閃亮的是……那是個光頭吧?
出現了!和尚又出現了!怎麼哪兒都有你們啊?
就見那和尚比劃了一個手勢,貌似要張祿回頭。張祿不理他,直直地便撞了過去。可是他往前走,那和尚就朝後退,衣襟不動,就跟幽靈沒腳似的,整個兒象是在朝後滑行。追了一程,張祿有些不耐煩了,心說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