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句好話。蕭瀲之卻皺著眉頭,瞪了蕭瀲莜一眼,然後伸手搭上黎琬珍的腕。
他自服下金蒂佛香後,體質大變,一身修為從後天中階直接晉升至築基期的融合境。當今江湖中的那些先天高手,若與他較量,怕是半招亦難抗住。黎琬珍的傷勢,在他神念視察下,一目瞭然,半分也作假不得。
確實是,心脈已斷,迴天乏力。
他深深嘆息:“琬珍,你有何未了心願?”
黎琬珍咳出一口殷紅鮮血,聲弱如絲:“我,我只想知道,你心裡面的那個人是誰?”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蕭瀲之微一失神,看著黎琬珍神采漸黯的眼眸,心下一軟,緩緩說道:“她的長相不如你,武功也不及你……她的心,比你冷……比你更懂得保護自己,愛惜自己……”
黎琬珍定定地盯著他的眼眸,從中看見溫柔,思念,愧疚,還有遺憾。
她笑。
“可你卻不能與她共結連理……”
蕭瀲之默然。
“哈哈哈哈哈……”黎琬珍忽而仰頭狂笑,淚如雨下,面上綻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許是迴光返照:“蕭瀲之啊蕭瀲之,報應啊!你不會幸福的,永遠不會!你知道麼,長姐如母,大師姐待我恩同再造,我恨自己,恨自己為何要愛上你!我好恨自己未能為她報仇!出宮以後,我就發誓,如我不能殺你,也要毀掉你最心愛的人,讓你嘗一嘗痛失最愛的滋味!可惜,可惜我要死了,再也無法抹殺你心裡面的那個人……”
她猛地推開蕭瀲莜的攙扶,眉宇間凝盡歇斯底里的怨恨,令人望而膽寒。
喜堂內,園子中,無人吭聲,氣氛沉重死寂。
而她的下一句卻如石破天驚——
“不過還好,黃泉路上,有你妹妹相伴,我也不用孤身上路了,哈哈哈哈哈哈……”
蕭家眾人聞言大驚。
一直默不出聲的蕭定邦怒眉厲喝:“你對莜兒做了什麼?!”
蕭瀲之身形一閃,堪堪接住蕭瀲莜搖搖欲墜的身子。一把脈,脈象驟急驟緩,紛亂不定,兇險至極。
黎琬珍燈枯油盡,跌落於地,血浸衣襟,面白如紙,痴痴地望著蕭瀲之修長英挺的背影,拼盡最後一口氣:“她中了千山巫頭,半個時辰後,全身潰爛而死,神仙也難救……蕭瀲之,我說過的,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臨死前
青霞山下,安莞鎮。
開業已近九個年頭的溫家酒樓突然轟動了。
因為酒樓裡來了兩位客人,他們要了間隔廂,一口氣點了六十八道菜,無一重複,每道菜皆以肉為主。而其中一位客人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光頭小和尚,那眉清目秀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酒肉和尚。
一盤盤熱氣騰騰,肉香撲鼻的菜餚,流水線似地逐一上桌。
小火眉開眼笑。
哥哥不在,沒人逼他用筷子,真好。
左手一個臘香鴨腿,右手一塊酥皮雞翅,再來一壺清淡綿甜的水酒,唔,完美了。
釋寒石坐在一旁,低著眉,雙眼微闔,指轉佛珠,一本正經地默唸著經文,絲毫不為眼前的美酒佳餚所動。
一刻鐘後。
小火吃得正起興,聽見樓下街道有兩隊人馬呼啦啦地經過,凶神惡煞地抓了些人,弄得那些人鬼哭狼嚎的,就順口嘟囔了句:“吵死了!”
釋寒石心下奇怪,出去一打聽,才曉得似乎是那樁大喜事出了岔子。
他心想,該不會是他們在山上鬧出了什麼事吧?
卻未料及,當他返回隔廂時,顏初靜與大火已然在座,於是鬆了口氣,問道:“顏施主取得神器了麼?”
顏初靜淡淡一笑:“只來得及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