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事情,暫時和偏居在京城西郊妙峰山下的聞道書院沒有關係。
小小的書院中,此時熱鬧、歡笑、有序、溫馨。隨著最艱苦的日子過去,一天有三頓稀粥供應。這微小的幸福盪漾在眾人的心頭。那緊繃的心絃已經鬆開。死亡的威脅遠離。
大家都在等待著昨天出發的木筏安全返回,帶回外界的訊息,以及生活的希望。
下午時分,已經是喬如松等人出發的第二天。聞道書院明倫堂中,山長張安博、葉講郎、駱講郎、吳講郎等人與賈環、公孫亮、衛陽、韓秀才、許英朗、秦弘圖、易俊傑、姚緯談論著這次水災。
駱講郎道:“歷來都是大災之後有大病。很容易行成瘟疫。我們書院要避免捲入瘟疫,最好還是撤離。”
張安博坐在榻椅中,寬厚的一笑,和藹的道:“放棄談何容易?這麼多書,這麼多弟子,我們怎麼帶得走。”說著,看向賈環,“你要將方案裡的那些防疫措施整理出來。”
賈環笑著點頭,“山長,等喬同學回來,我立即著手整理。”等打通和外界的通道之後,他這個救災總指揮就可以卸任了。話說,真的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
葉講郎笑笑,溫聲道:“災後的事情,核心問題還是在糧食。山長肩頭的壓力大。”
張安博自嘲的笑道:“到時候,豁出這張老臉不要,去京城找舊友化緣。”
眾人都是大笑。賈環眼神閃了閃。
吳講郎咳嗽一聲,提醒道:“諸位,辛亥年院試在即。按照往年的規矩,恐怕報名已經結束。而中秋前後就要考試。我們書院這次的成績…”
張安博道:“無妨。此次京西大水,宛平縣受災嚴重。以老夫看來,報名時間必定會寬限。考試時間也會向後推遲。”
眾人點頭。這是正論。
正說笑間,突然一名外舍的弟子匆忙的跑進來,渾身都是泥水,神情焦慮。眾位師長都在,他匆匆行禮,爾後徑直向賈環彙報道:“院首,書院西面來了一大群饑民。為首的兩人說:他們五十里外雁堂村煤窯的窯工。懇請我們書院施捨粥米。”
窯工,這個詞讓在場山長、講郎、弟子都是變色。眾人騷動起來。“鐺”的一聲,一名士子的墨硯落在地上,墨汁灑了一地。但沒有人責怪他。潭柘寺智塵大師的告誡言猶在耳。現在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提到嗓子眼。
煤窯的窯工又稱礦工。京城西郊最大的行業就是煤礦。朝廷設有煤稅監,但私窯比官窯的數量多上幾十、上百倍。所用的窯工,都是來自各地的流民,無籍可查,其中不乏亡命之徒。
“懇請我們書院施捨粥米”這是一句客氣話。如果不給,後果就是血洗書院。
外舍的弟子之所以徑直向賈環彙報,是因為賈環在連續這些天建立的威望和信任。他能將大家帶出絕境。不僅是這名外舍弟子,連山長、講郎等人此時都看向賈環,等著他拿主意。
毫無疑問,聞道書院再一次面臨著生死的考驗!就在即將完全戰勝洪災的最後時刻,危險再一次突兀的來臨。
被寄予厚望的賈環緩緩的站起來,心中苦笑。看了一眼大師兄公孫亮:大師兄,貌似你詭異的黴運已經傳染給我了。
tm的啊!只等著喬厚道帶來外界的訊息,書院這裡的危機就會完全解除。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會來一群窯工組成的饑民?賈環此時的心情,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我日!
公孫亮一身白袍,精神抖擻,起身道:“賈師弟,你吩咐。”
賈環點點頭,走到大廳中間,面對眾人,抬起右手,騷動不安的眾人慢慢的靜下來,看向那個瘦小的身影。
賈環大聲道:“諸位,危險再次來臨。我的第一條命令:恢復危機狀態的所有應急機制。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