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睿淺淺一笑,將精緻的木盒恭敬地遞在寧致遠手裡。“聽說寧老先生篆刻一流,我有一塊印石想請先生刻章。”
寧致遠接過開啟一看,讚許道:“這塊藍丁青田石相當不錯。”
藍丁青田石,俗名藍花釘。
歐陽馬上恭維:“寧老先生,您老就是有眼力,一看就知道這石頭來歷。所以我們專程來請您拔冗將這塊印石篆刻成章。”
“想要刻什麼樣的章?”
簡睿慎重地道:“想刻一枚藏書章送給我父親,他下個月五十歲大壽。”
“哦,”寧致遠含笑地看他一眼,“孝心可嘉。”
“父親是屬龍的,可否請寧老先生將印章上端的石料雕成飛龍在天狀的印鈕?”
寧致遠將長方形的條石在手裡摩挲片刻:“這青石中的藍釘主要由剛玉組成,硬度大,難以奏刀。但藍釘周圍多為優質凍石,我們稱其為”骨邊肉”,我只能巧妙利用這些‘骨邊肉’因材施宜地去雕,不能保證是飛龍在天的形狀。”
“那就請寧老先生您決定怎麼雕為好吧。”
“你自己想好了刻什麼字嗎?”
“有。”簡睿展開一張紙給他看,寧致遠接過一瞧,只見紙上清健有力的一行楷書:唯書為寶,得難失易。簡明珍藏,鈐此永記。
“你父親的名字叫簡明?”
“是。”
“你呢?”外甥女兒顯然對他有意,而寧致遠自己對這個年輕人印象也很好,不由多問一句。
“我叫簡睿。”
再就篆刻細節和刻章所需時間費用等方面交談一番後,客人就不再多打擾地起身告辭。寧致遠送他們到正屋門口,然後叫顧芳喜:“芳喜,替舅舅送客。”
顧芳喜輕啟竹門,送客人出去。歐陽再三向她道謝後,依依不捨走出門去,簡睿隨後經過她身旁時微一停頓:“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這是他第二次面對面和她單獨說話,顧芳喜又是歡喜又是緊張:“是呀……我也……沒有想到。”
簡睿微微一笑走過去了,沒有再多說什麼。
又是隻留給她一句話,但這句話已經足夠她在心底反覆咀嚼回味了。倚著竹扉,顧芳喜目送迤邐山徑上的兩個人影漸漸遠去。空餘一片悵惘心事,更比山徑還要迤邐幾分。
山徑那端,歐陽頻頻回首,看著依然倚門而立的窈窕身影,嘆道:“簡睿,這個叫芳喜的女孩子長得挺漂亮,是你的下屬介紹給我如何?”
簡睿眉目淡然:“她不是我的下屬,我們不同部門,並不太熟悉。”
“好歹比我熟,搭個線了。”
“抱歉歐陽,我不會搭這種線,你要真喜歡就自己主動去追求好了。”簡睿一臉歉意地回絕了他。
“算了,不用你出面,我自己去追。反正你們方氏企業大廈的門朝哪開我知道,對了,她是哪個部門的?”
“前臺接待。”
歐陽摩拳擦掌:“好,明天就開始進攻。”
“這麼快?”簡睿略覺訝異。
“當然要這麼快,快節奏的現代都市什麼都講效率的。難道還要像三五十年前,先暗戀個大半年才鼓起勇氣去遞情書約會嗎?我明天就去約她。”
***
又是星期一上班的時間了。
每次休完星期天再去上班,顧芳喜總有不想去的感覺。巴不得可以再休一天、再休一天、再休一天……她曾經不無羨慕地對舅舅說:“我要是像您一樣退了休,天天呆在家裡想幹嗎就幹嗎該多好呀!”
寧致遠毫不客氣地潑她一盆涼水:“多大的丫頭片子就想著要退休,慢慢熬個三五十年再說吧。”
這是大實話,顧芳喜只有慢慢地熬了。不過